《上海堡垒》：生生把科幻片打造成“科烂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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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堡垒》：生生把科幻片打造成“科烂片” | 刘远举
原创： 刘远举 骚客文艺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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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不硬核
情感太单薄
主题欠鸡血
由鹿晗、舒淇主演，滕华涛执导，根据江南同名小说改编的科幻战争电影《上海堡垒》9日上映之后，评价大幅走低。8月9日，豆瓣评分仅为3.9，49.6%的评价为影片打出了一星。
一星的评价虽然有点情绪化，但某种程度上，这恰好反映了，《上海堡垒》是一个预期管理失败的典型例子。
《上海堡垒》原本是一部软科幻小说。科幻分硬软，简单的说，硬科幻是以物理、化学、生物、医学、天文学等科学理论为硬核来设定的；而软科幻的情节和题材则集中于哲学、心理学、政治学或社会学。小说《上海堡垒》只是把科幻当作时代背景，在战争、外星人、军事化等残酷激烈的强设定下，讲述一段柔弱情感的成长，并把这一切置入一个熟悉的场景：上海。读者既能代入，又能有体验到新奇、剧烈的情感冲突。至于喜欢科幻的人，则能自行脑补出宏大的上海大炮浮出水面的场景。
记得有一次在外滩的一家高层酒吧露台上，谈到这部小说，我对朋友说，想象一下，现在大地震动，下面的黄浦江波浪汹涌，江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巨大的低频声浪，几十层楼高的大炮缓缓出现……心驰神往。在江南写《上海堡垒》的时候，“身边的科幻”对中国青年来说，还是一个很新奇的体验。
但是，在电影中要兼顾这些体验并不容易，因为电影受到的约束更多，对剧本、导演、镜头语言的要求也就更高。
对很多原著粉来说，《上海堡垒》最吸引他们的并不是科幻元素，而是江洋和林澜之间的爱情。原著作者江南也坦言，改编成剧本时，自己希望能多保留一些情感线。然而，情感线必然会挤占了科幻线的时间，这使得科幻剧情缺乏足够的空间来展开冲突与转折，导致故事平淡，叙事节奏也受到影响，损害了科幻情节发展所需要的紧凑、顺滑、明了。
比如片中一个场景，在开会讨论上海为什么会出现很多地面裂口时，两个角色不断争执，像我这么认真的观众，还是没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看完电影才知道，地面裂口是因为仙藤吸取能源造成的。
科幻类型片中不乏有情感、伦理兼顾的片子。比如《her》《时空恋旅人》《时间旅行者的妻子》等。这些片子中，科幻元素都是作为最初的世界观奠定基调，出现之后，就退隐在次要地位，潜在地推动剧情发展。
基于原著的设定，《上海堡垒》的科幻情节没有办法进行这样的处理。虽然是软科幻的背景，却不能作为世界观设定去推动剧情的发展，而是需要不断用具体的场景，比如与外星人战斗、调整泡能量、驾驶战斗机、面对捕食者等去推动情感线的发展。
这对小说来说，篇幅不是问题，作者有充裕的空间来构造这样的体验。作为一部电影，《上海堡垒》的片长只有107分钟，想两条线都做好，更不容易。这就导致了在有限的时间内，科幻也挤占了情感线所需要的冲突、矛盾、发展。
原著中，女二号路依依与男一号江洋也有一段感情，电影中路依依这个人虽然还在，却和灰鹰小队的苏婉合并成为一个角色。而林澜和上海大炮的司令杨建男的感情戏份几乎没有了。电影显然没有容量来讲一个四角恋，于是，情感线就变为男主江洋自始至终暗恋、喜欢林澜。
这都是为了科幻而做出的舍弃，但对情感剧来说，一条单线的单恋故事就显得太单薄了，剧情该有的张力、冲突完全软塌塌的。这显然不能让原著粉中喜欢爱情故事的那一部分人满意。
既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必得有所侧重才能出彩，想两头都兼顾，结果就是两头都吃力不讨好。
这种尴尬也体现在选角上。鹿晗是流量明星，但对于科幻片或者军官形象来说，浑身上下都透着违和感。这种看法在鹿晗作为男主角新闻传出来的时候就有，电影一公映，也成了最被诟病甚至是嘲弄的点。天可怜见，作为一部主打情感的片子，用鹿晗也是向市场臣服的选择。但是，《流浪地球》火爆之后，观众对市场的期待，左右了《上海堡垒》的宣传方向，就是跟风，向中国本土硬科幻的方向用力。这肯定就拉大了观众的期待与影片本身定位之间的差距。
所以，在兼顾的摇摆之中，所有人进到电影院似乎都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预期未达到之下，就会给一个差评，这是很正常的。
科幻电影，当然要谈特效。《上海堡垒》的特效算有诚意了，按官方的说法，为了更真实地呈现原著中的上海战场，剧组专门搭建了15500平方米的宏大实景；后期共打造了1600多个特效镜头，占全片总镜头数量的90%。电影中的外星母舰、无人机与“捕食者”大战、“上海大炮”、上海陆沉等特效，整体上说逼真、震撼。而且，所有的特效场面都很亮，看得清楚，细节丰富。
相比之下，或许是成本限制，《流浪地球》很多特效场面都是暗淡模糊的。作为科幻迷，本土化的科幻片，看几个上海城市与特效结合的镜头，也能值回票价了。
值得一提的是，《上海堡垒》虽然在《流浪地球》之后上映，之前却几乎是同一时期立项的，所以，除了后期在宣传上更向硬科幻靠近之外，内容上也来不及调整。在《流浪地球》的民族主义情结、家国情怀收割大量票房之后，《上海堡垒》虽然发生在上海，却出人意料的相当国际化，片中既没有国旗出现，也没有民族自豪的煽情，出场的最高领导是外国人，高层会议官方语言都是英语。而《流浪地球》中虽然有一个联合政府，但这个政府几乎是中国主导的，拯救世界的也是中国人。
两相对比，就让《上海堡垒》失掉了另一批潜在的花钱打鸡血的观众。
科幻硬不起来，情感软不下去，一部要啥没啥的科幻片，就这样变成了“科烂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