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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风中的花瓣雨----花瓣雨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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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一生悬命

最近在孩子的音乐会上不停地听老师与学生们反复强调一个词,一生悬命。

由于对老师与学生们口口声声反复自称他们一生悬命地排练,今日一生悬命地演出这样的形容词心中颇有微词,特意查了一下这个词。

它最初来源于镰仓时代,是武士对自己受封之地的保护,使其免受外来的进攻与骚扰。所以一生悬命的词源出处是“一所悬命”。用生命来保护这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渐渐就发展成为或者说误用为一生悬命。因为所和生在日语发音中十分接近。

一生悬命这个词从词面上来看其意境与气度已远远超过一所悬命的小家子气,有气壮山河的拼搏力度。用生命为原点来尽人事。

日本人酷爱使用这个词,在哪里都能听到这个词,上到政府下到幼儿园,使用频率之高可见一斑。这个词中内涵日本精神,有一种誓死完成某项任务的无畏气概。

在一首[世界仅是一朵花]的歌中如此写道:“世界仅是一朵花。每个人都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种子。每颗种子都不同。我们必须要开出美丽的花儿,尽其所能、全力以赴(一生悬命)开出自己的美丽花朵。”在这里很清楚地注解了一生悬命这个词是说要用一生来完成的一项工作。时间的跨度为一生。

在一家命名为一生悬命搬家公司的广告语中是这样写的:一生悬命的搬家公司为你提供高品质的服务,让你千万个安心。在这里一生悬命可以理解为千百倍的努力工作精神,一丝不苟。

导演川北先生曾很有意思地说过,“我要用一生悬命的努力来寻找自身隐藏着一种天分(一种日语是一所),为这份天分尽我一生挖掘,来实现最高的自我,这就是我的幸福。”他把一生悬命和一所悬命巧妙地重叠地结合在一起使用,恰到好处地展示出这两个词的关联性与差异性,非常传神。

遗憾的是近年来一生悬命这个词被越来越滥用,变得轻盈起来。失去了它原有的深刻又沉甸甸的分量,失去了它的全心全意、尽心尽力的纯金含量。所有的人都在不同场合使用它,轻飘飘的一句,说的人与听的人都没当回事。

比如福田前首相也曾信誓旦旦地用这个词来表示他和他的内阁将尽全力为国民服务。话说了没多久突然辞职。辞职记者会上,又用到了这个词。“虽然我一生悬命地工作,但在野党不停捣乱,使国会无法正常运营,许多急需解决议题无法顺利在国会通过,支持率下降,难以开展新的项目……”自称身心疲惫、满腹委屈的福田前首相怎么看也没有穷尽一生奉献自己,真正做到一生悬命。不,离一生悬命还很遥远,遥远到八字没一撇就撤退了。

由此例可见一生悬命这个词在日本的悲惨命运。只要稍作几分努力,日本人就可堂而皇之地宣布自己已经一生悬命了。孩子们在音乐会上大声报告家长们,我们已一生悬命地练习排演了,这是最棒的演出、最好的成绩。可是,这是真的吗?你们究竟努力了多少,可以自称一生*(所)悬命?当孩子们用这个词时,真的是尽心尽力了吗?真的是最棒的了吗?每一个成年的日本人都有责任用言行来告诉孩子们,什么是真正的一生悬命、一所悬命。它是如此丰沛艰辛的词语,孩子们应该对它充满敬意,用它的时候应该满怀虔诚。

[ 本帖最后由 花瓣雨 于 2008-10-6 11: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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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现象看本质,还是你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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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公园秋景散记

我家门前就是公园,极大极长的公园。花不多,大多是树。树都是有年份了,棵棵健壮挺拔。还有喷水池,只有夏日会有野鸭来这里嬉戏。一抹瀑布和一条人造小溪,是公园的一景。

    虽说已是秋了,清晨太阳未出,天空泛着深蓝,还有些凉意时已有人在公园散步了。大都是些住在附近上了年纪的老人,起得早又无处可去,就围着公园一圈圈的散步,也算是不错的运动。

    秋日明亮洁净的晨光洒满公园时,散步的人是越来越多。自行车也是越来越多。母亲送孩子上幼儿园,常常是前面放一个后面坐一个。高中生骑得飞快,穿着相同的校服,一眨眼就过去了。还有些人在公园长凳上一坐就是半天,手中拿着报纸或一些面包,看看报纸、喂喂鸽子,难熬的时间就打发走了。

    有位年迈的老人总是坐在公园进口处的石凳上,花白的短发、深刻的皱纹、昏花的眼神。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不停地追问:“请问,你看到我儿子弘田了吗?你有没有在车站看到他?”很多人都不理睬她,有好心人会回答她,没有啊,或他上班去了等。也有人劝老人快回家吧。可是老人坚持问一上午,直到午饭时家里有人接她回去。

    十点多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光,附近保育院的孩子们都来玩了。一家戴红帽,一家戴蓝帽,小不点儿们在绿草坪上做游戏,奔来跑去煞是热闹。不一会儿又去捡青冈栎的果实,塞满了小口袋。

公园木亭子上爬得密密麻麻的紫藤早已谢了,枯枝盘绕,远看像一个苍老夫人戴着一顶旧草帽。亭子里有张早已漆色剥落的木桌子和四条长椅子。有帮老先生们在里面搓麻将,四周不少人围观。

扫地的人每日这个时候准时出现,大苕把沙沙地扫着满地的枯落。头上则是一片金灿灿的银杏黄和红彤彤的枫叶。天是高远。云是淡的,风是柔的。有一份格外的笃定和舒适。

午后的公园是懒洋洋的,人很少。有一种时光静止的感觉。整个公园像是被装进了水晶瓶里,流泻着金光、殷红与静默。美不胜收。

下午,小学生们放学了,三三两两穿过公园。但不少孩子总是要玩上一会儿才肯回家。这时会有一、二个警察骑着自行车在公园里缓慢巡视。

有位不到五十的女人常在这个时间来公园散步。她是住在我们大楼里的处芝太太。她最开心的事是看到那些孩子们。她打扮得十分刺眼,与众不同。往往是碧蓝的上衣配橘色的紧身裤,头上还扎着花头巾。四方脸上嵌着单纯忧郁的眼睛。她三十岁那年,六岁与二岁的二个孩子死于同一场事故。她说,“自此之后,我的脑子出了些问题。”问她为什么总是穿得那么鲜艳,她回答我:“我总是担心万一我的孩子们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我穿得如此醒目,他们就会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妈妈,不会迷失了呀。”

她变得越来越喜爱别人的孩子,看到妈妈带着小宝贝来公园,她总是主动上前赞美孩子好可爱,又关照妈妈一定要把孩子好好培养大。最近她学会了制作小点心,烤曲奇饼干。她总是烤了满满一大袋带去公园,分给孩子们吃。这时候,公园里飘满了浓郁的、甜津津的奶香味。处芝太太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切。

黄昏之前,公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溜狗的人四处都是。大大小小、各色品种的狗都摇头摆尾地晃悠,狗和狗之间也很熟悉,彼此热情地打招呼,还调个情。狗主人更是借机凑在一起聊上几句狗长狗短的热情闲话。

天渐渐暗下来,公园里的人陆陆续续地回去了。公园在月色中变得轻柔安稳。总会有人来的,是饭后的散步,是情人们的幽会,是睡不着的人笃步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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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给孩子插上自由想象的翅膀

给孩子插上自由想象的翅膀

                                                           --------从诺贝尔化学奖日本得主的联想

                                                
2008年化学诺贝尔得主之一是日本籍已八十高龄的下村先生。他因迷恋通透柔美、熠熠闪光“海中萤火虫”的海洋荧光动物——海萤,化长时间细细观察。更惊厥它闪烁出的绿色霓光。因这光而好奇,因好奇要寻求答案。这寻求在当时看不出任何使用价值,但真正的学者最初只为好奇而来,只为破解上帝之谜。与功名无关。

但朴实的研究创造了奇迹,使他成为绿色荧光蛋白(GFP)的最初发现者,“绿色荧光蛋白是当代科学和医学领域最重要的工具之一,它从显微水平上照亮了生命。”  瑞典皇家科学院在新闻公报中说,绿色荧光蛋白已经成为现代生物科学研究领域最重要的工具之一。在它的帮助下,研究人员能够看到前所未见的新世界,这包括大脑神经细胞的发育过程和癌细胞的扩散方式等。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但起因是对海莹身上绿色发光体的好奇。这种研究被称为基础研究,不属于热门的应用科学研究。越来越多的国家和企业不愿在基础科学研究中投入大量资金,现实的功利性使人们只愿意对能成为商品、能马上获得利益的应用研究抱有兴趣。在无数扇科学研究的门后,其实我们很难分清哪些才是对我们人类自身最有用的东西。在急功近利的短视背后,我们或许失去更多。

今日中国教育也是如此。从小学开始就为考试成绩而学习。所有的努力、铺垫、推进过程,只为小考、中考、大考、高考而准备。孩子们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迎考的学习中,每一个问题都是最终考试的模拟,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有一位妈妈告诉我,她的孩子在国内上小学时,语文书上有这样一篇课文,说的是一家女主人正招待客人们围着圆桌吃饭,突然发现圆桌底下有一条蛇。为了不惊动这条蛇,她悄悄关照女佣在阳台把一大杯热牛奶倒入盘子。蛇闻到牛奶的香味,就游去阳台。事后大家都称赞女主人的聪明和机智。不过她的孩子可能受过几年日本教育,对这篇文章提出了很多疑问。比如说在蛇游去阳台之前,如果有人打喷嚏怎么办,有人抖脚怎么办,有人不小心把叉子掉地板上怎么办,有人要上厕所怎么办,有人手机响了怎么办?因为当时女主人怕客人们惊慌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所以以上任何一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都有。女主人的做法隐藏潜在威胁。这个爱思考的孩子提出了问题,想了很久之后还谈了自己的解决方案。他认为女主人应先要求大家不要惊慌,静下来听她讲一件重要事情,然后才请女佣去阳台倒牛奶。这样更安全。

他的妈妈鼓励他去学校和老师同学一起讨论这篇课文。他妈妈认为如果大家一起来思考的话,可能会带来更多更有趣的问题。可能会有孩子想到蛇为什么爱喝牛奶?所有的蛇都爱喝牛奶吗?牛奶的香味真的会把蛇引过去吗?客人看到蛇会有什么反应?蛇为什么会在房间里?千奇百怪的问题将激发孩子们好奇心,带来更深更广的探寻。不料孩子兴冲冲地跟语文老师说了之后,老师反应冷淡,还嘲笑孩子,“那时没有手机,你别白费心了。”这事对孩子打击很大,她的孩子回家之后闷闷不乐。以后他变得跟大家一样,对课文不再做思考,不再提问。只是按老师要求反复抄、默生词,搞清近、反义词,不停练习扩词,填写句子,做课文后习题。这位妈妈很担心自己孩子因此失去探索和自由思考心,就匆匆把孩子再一次带回了日本。

在一个知名的上海家长网站上,曾经有一位勇敢的妈妈发过一个帖子,指责现在许多小学生家长不但不帮孩子减压,还逼着孩子四处赶考拿证。什么奥数奖、作文大赛奖、英语星级证书、英语等级证书……。拿到证书后,家长还爱在网上晒,彼此炫耀。在应试教育中父母们简直是在推波助澜,乐此不疲地鼓励孩子只吸收灌输的知识,而不主动去积极观察思考。扼杀孩子们天赋的学习热情与学习中的主动探求精神并享受因此带来的快乐。

孔子早就告诫过我们,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南怀瑾先生也曾说过:“今天的家长和老师们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残害我们的幼苗。”教育是何等重要的大事情,给孩子们更多的空间,帮助他们去寻找真正能激发起他们学习热情的东西,哪怕是点点滴滴,哪怕用我们成人的眼光来看是毫无价值。

从下村先生获得的本届诺贝尔奖的喜庆中,我们是否应该做更多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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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静谧的诗情

静谧的诗情
                          ------ 北欧画家哈默休伊(Vilhelm Hammershoi,1864~1916)的作品
如果你爱过已年近八十的莫内纵横激动的笔触所描绘的重叠又重叠的睡莲、你欣赏过后印象派的梵高用疯狂的热情来画过的金色向日葵、你沉醉过阿道夫•威廉•布格罗高度优美和高度完整技法的温馨妩媚圣女作品,那么就很难猜想你会用怎样的心绪来细看这位北欧画家哈默休伊的作品了。

若你不是美术领域的人,很少有机会熟悉他的名字。哈默的作品是第一次来到亚洲展出。东京是它停留的第一个城市。上野的国立西洋美术馆用哈默的《背影》这幅巨大的名画来做宣传。画面简洁,灰黑色的沉静,是一位女性的背影。黑色的如丧服似的长长衣裙,半扭着头,阴影中看不清脸面。在并不明亮的屋子里,露出柔和白色的颈部,以及盘在脑后的棕金色发丝。朴素幽静的笔触,用色及其吝啬。可是许多过往的日本人却被这份单纯的静瑟惊住,久久肃立端望。站在他的画前,人会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甚至想要摒住呼吸。

画馆里挤满了人,一幅幅画要排队轮着看,有人坐在轮椅上,但是少有人说话。所有观众都憋足了气息,静静地看,不发出一点声音。怕一点小小的声响也会捅破空气里完好的静谧。观众仿佛成了哈默的画作里走出来的人物,在柔逸静瑟的灯光中,安静得只剩下线条,失去了焦灼的痕迹。

人们把哈默称为静谧的描绘空气的北欧画家,光的诗人。说他的作品连寂静都充满诗意。哈默于1864年5月出生于丹麦哥本哈根一个商人家庭,自小即展现了绘画的天赋并开始参加绘画课程,1879年正式进入王立美术学院,一步一步往专业画家的道路前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1891年与另一位画家的妹妹结婚,定居旧亚州商会二楼直至去世。当时他的画曾几度引起艺术家们的争论,争议他的作品该不该得权威奖项。

很少有人能用油彩一笔笔划出如此简洁安静,沉默又充满诱惑的深刻诗意作品。哈默的室内作品往往是将色调组合减到最低,控制在变化十分微妙的灰色调。这种天才性的对色彩的过滤,形成他的无情绪风格,也成为他的作品标志。他作品的基调都是灰黑色的,以棕色为辅,白色在他的画中亦算是艳丽的色彩了。为此,画坊间曾传说他是色盲,但在画家年少时色彩纷呈的习作曝光之后,谣言不攻自破。

哈默天性羞怯,不愿画他所不熟悉的人。因此他的妻成了他画中最重要的模特。几乎大部分画中的背影都是他的妻子伊妲。无论是站着还是坐在椅子上的背影,黑漆漆灰扑扑的衣着中沉醉着难以遏止的美。没有欣长华丽的颈,画家却用油彩一笔一笔抹上去,抹出爱妻的柔和温良,清丽静和的美。

是怎样轻柔的笔触,是怎样温厚的目光,在一片空气也被熏染成浅灰的屋子里,有一位温柔良善的妻,静默地坐着。是那种完全属于家的静静的妻,是静静的妻带来的无尽又无声的柔美,在男人爱情的目光里。那种背影是震撼人心的,你无法抗拒,又不清楚震撼究竟来自哪里。这样少的色彩,这样暗的房间,这样静默的女人,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是那一段颈部。手也被处理得模糊,棕色发丝是柔软的,盘在头上。只留下背影。可是,为什么能有这样大的震撼力,让观者的脚步长时间停留,徘徊不前?

哈默的室内画总是反常的空荡荡,没有家具。这幅名为《光》的传世之作中,主角是年代很久的灰蒙蒙墙壁、门窗都是同一基调的灰白色,没有装饰的旧地板和窗户,唯一的调色剂是穿过窗棂的阳光,以及落在地上的投影。奇妙的是你能感觉光并不是如静物般凝固在空气中,而是渗透在空气里。只要你花点时间去看,会发现画中的空气一点一点地溢出来。如水滴缓慢地渗透进你的肌肤中。在沉谧中,有着温暖的冰凉之感。

《白色的门》更是经典之作。同一主题前后反反复复画了三次。第一次是在1901年。画的最前方是一扇白色敞开门,右边也是敞开的门。往里走还有门开着,最尽头是露出的长条半扇窗,透着光。他的妻站在门与门的走廊之间,黑色长裙与阴影连在一起。第二次是在1905年。同样的画,只是他的妻的头转向亮光处。窗透进的光比上一幅更亮,投在地板上有长长的反射。第三幅画最大特征是没有了妻,门后的椅子也不见了。画面更简单。无人的空间,有大滩水迹的地板。东一扇西一扇打开的门,远处的门快要和上了,但未和上。从门的缝隙中看见光从窗口泻下来,忍不住贪婪地紧盯着那条缝隙。有光的缝隙。门棂上的线条是弯的,意味着门是无法关紧的。无法关闭的门,永远有光溜进来。整个房子静得出奇,任人窥探却又看不出所以然,明明感觉有人却又不见任何踪影,与其说他创作的是室内画,不如说是一个营造于内心深处的虚拟空间。

时至今日,哈默的作品依然以他灰茫茫的、诗情般地静谧吸引着我们。与他描绘的灰色空间悄然邂逅,循着光,不肯离去。没有任何色彩斑斓的视觉冲击,却成为他的画笔中未被画下的画中人。

[ 本帖最后由 花瓣雨 于 2008-11-21 20: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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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静谧的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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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花瓣雨 于 2008-11-21 20: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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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寻找初恋

认识岳是在十几年前的深夜末班电车上。在昏昏欲睡的当啷当啷有节奏地震动中我总是和她坐在同一节车厢,同一站下车,一起穿越那黑黑长长的冷寂商店街,然后我向东她向西分别而去。那时我们还是就学生,生活贫苦,借的房子总是离车站很远。岳的家更是在拐来拐去的小巷里,没有方向感的岳总是要走错一段路,在寻回来。

回忆起那段时光,岳总是说:“每次我拖着疲惫的脚步独自在迷宫似的小巷里左穿右行时,只要看到有灯光的屋子,听到隐约传来低语声,就会禁不住朝那房间多看几眼,心中有一种温暖的感动。想象屋子里一定有相爱的亲人,桌上有刚炒好的时令鲜菜,热气腾腾的米饭。浴缸里放满了热水。觉得自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总是对有灯光的屋子充满了美好的遐想。”

  现在的岳生活在她当年羡慕的小屋里,三层楼的一户住宅,独门独院。小小的花园里种满了岳爱的各色花。日本丈夫近年公司经营得很有起色,有一对漂亮乖巧的双胞胎女儿。小日子是称心如意。如精致的白手套绣了花又镶了蕾丝花边。

  我和岳都爱上网,无事时在网上东逛西看。有一次看到网上一群主妇们在探讨再见初恋情人的感觉。我们一动心,在百度上敲进各自的他的名字,我的他是找也找不着,而岳的他却清清楚楚地跳了出来。现在已是上海一家不动产公司的老板。岳按耐不住好奇又兴奋的心,直接往他的公司打电话。这短短十分钟的电话交谈霎时改变了岳,似乎把她又推到了十八年前。有些记忆的门是不能轻易开启的。即使打开,也只能是站在门口望一下再望一下。即使有很多内心的留恋也要闭上门,及时离开。可岳打开门后径直走了进去,身不由己地一步步往深处走。

    那天之后,我成了第一个受害者。岳一反常态,开始天天给我打电话。一次通话总要一、二个小时,无尽的带着海风和麦浪气息的柔情纯美的初恋,通过话筒在我面前满天满地铺开,每个细节都被放大,每一句他所说过的话都成了历史重音。时间长了,我已分不清这是岳的初恋还是我的初恋,否则我怎么对每一个微小细节知道得如此清晰。连他当时晶亮闪烁的眼眸、羞怯的唇角,都如色彩斑斓的画卷般通透心扉。

    我问岳,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仅仅是甜蜜地回忆,那足够了。如果不是,那你想做什么?岳脱口而出,我要见他。“那就去见吧。也许他脱头、啤酒肚、言语傲慢、行为粗俗,还带着一只刺眼的四方金戒指。”我取笑着说。很多人见了初恋的人儿之后,伤心欲绝。不会的,在电话里他的声音是沉厚有修养的。不会像你说得那样。岳争辩道。

    岳真的是陷进去了,陷进了十八年前的初恋中。没有任何他的诱惑,所有的诱惑来自岳的不安稳内心。当年初恋的失败是因为岳,这个美丽骄傲的女孩看不上和她出生在同一块土地上的乡镇男孩,虽然她千千万万个喜爱他。心高鹜远的岳渴望能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开辟新的人生。岳问我,我这样选择有错吗? 当然没错,我干脆利索地回答她。女人为了繁殖优秀的后代,在本能上就有挑选更好的的倾向。所以你没错。

   那我现在想要见他有错吗?岳又问。没有错,老朋友见面。只是你背着这么多的回忆去见他,我就不清楚了。我有点晕忽忽地回答。

    岳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必须克服内心的不安,否则无已安宁。去教堂向神父忏悔,一次,二次。那个小教堂里的神父年轻博学,岳第二次去忏悔时神父留住了她。“你第二次来忏悔时说的事和第一次一模一样。神在你第一次祷告时就已原谅了你,可你还来第二次,为同样的事。为什么?这说明是你无法谅解自己,或者你无法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能否告诉我你具体的烦恼?”

    后来岳对我说:“我一直以为神父会批评我如此不洁净的心。不料他竟鼓励我去见他。与其天天内心翻江倒海,苦苦斗争,不如一见。人总是被欲望占有,不知所以。万物总有终结,不必惧怕。神父建议我和一群当年的老朋友见面,把他也请来。这样也免去了尴尬和多疑。”

    岳果然回国去见他。那天晚上,在镜前精心花了好几个小时的妆,久违的化妆,这样悠长这样细致。怕太艳,像低俗的模特。又怕太素,无法凸现自己优裕雅丽。穿上最漂亮最得体的日本时装,开着她姐姐的红色奥迪去见她曾经心爱的人。在豪华饭厅的包厢里,朋友们都到齐了,只有他,姗姗来迟,说是陪外国客户去看大楼。

难以置信,时光并没有夺走他的英俊与帅气,反而添加了他的沉稳。岳的心怦怦跳,仿佛重回少年时光。遗憾的是,重回昔日情感的只是岳。他友好又礼貌,没有热情,连眼神也不见微小火焰燃起。最后也同样礼貌地与大家一一道别,之后再也没与岳联系过,连一个感谢的电话也没有。

    岳失望极了,在我面前千百次责备他的无礼。我只是问她,如果你知道他至今还只是一个小职员,你还会有这么大的热情与他见面吗?你还会对他有所期待吗?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岳被我问懵了,低声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我想,一如当年他在穷乡僻壤,又没有考上大学,你虽然心中对他有无尽爱恋,可依旧冷冷地拂袖而去,不顾他伤透的心。今日,再一次相见,彼此都在证明自身的价值。你选的饭店,你的衣着、你开的车,和他的迟到的托词,都在暗自较劲。成年人的心已无法单纯。而今日的他对你的心早已远离,在你拂袖而去的那天。岳,何必执着呢。

   我和岳在一个有月亮的晚上,又一起去了十几年前的岳借住的简陋小屋。路上可以看见许多房子里点着灯,有食物的香味沿窗飘出。或许时间还不是很晚。我们仿佛又重会刚来东京那阵子。只是我们早已结束了卖火柴的生涯。我和岳紧靠在一起默然无语地在黑暗中走着、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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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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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新的美文花瓣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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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  最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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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花瓣雨 于 2007-5-17 12:00 发表 \"\"
故事开始于1993年4月一个烂漫的春天,樱花满树满树的开了,东京的上空飘满了粉色的云。风拂过时,粉色的云轻轻飘落,把风也染成了极嫩极柔的粉。有大片大片樱花的东京是一年中最温柔、最活泼、最有诗意的季节。我在那 ...
曾经的美好 可是 那时候我们不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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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混血儿米娜

我的日本婆婆住得离我们不远。有空我常带着孩子去她家玩。婆婆住的这幢大楼虽然年岁长了点,但十分气派,庄重。婆婆性格开朗,待人热忱,被选为这里的生活委员。做了将近五年委员的婆婆最近遇上了麻烦事。
事情还得从扔垃圾说起。从今年四月起,为了减少垃圾量和更有效的利用资源垃圾,东京都对资源垃圾作了更细致的划分。各区积极配合,对不同种类的垃圾收集日作出调整。婆婆的大楼也订了具体收集日和时间。虽然具体投至日期和分类情况都发放了详细材料,还每层楼开会,仔仔细细解释给大家听,可效果并不好。每次总有人乱扔垃圾,而且和以往一样,没有按新规则分类。
挨家挨户的宣传之后,情况好转了不少。可还是有一些人不遵守规则。委员们决定轮流在垃圾桶边做埋伏,看看到底是谁在屡教不改。经过一段时间火力侦察,终于找出了乱扔垃圾的三位真凶。其中两位经过批评教育之后,很快改正了错误。最后剩下的这位让委员们头痛极了。
这是一位美国籍的菲律宾女孩。棕色紧致的肌肤,深陷的黑色瞳仁流光闪耀,嘴唇细巧。走路的时候腰部轻微扭动,斜扎的时髦马尾一跳一跳的。这女孩来日半年,基本上不会说日语。婆婆他们从区网站上下载了英语版资源分类与垃圾收集日的说明去找她,可是双方你一言我一句,如坠云里,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之后,这女孩扔垃圾的日期与时间都对了,可星期二拿出的不可燃垃圾还是不符合要求。
婆婆他们临机一动,请了大楼里一对英语十分不错的年轻夫妇上门给这位女孩示范。不料这对夫妇的英语发音实在太日本式,女孩一句没听懂。还冲他们说,请说标准英语。就听得当啷一声关了门。婆婆他们直向这对面红耳赤的夫妇不停鞠躬道歉。
可问题还是没解决。
聪明的婆婆突然想到了我,老外和老外可能比较好交流吧。
为了为婆婆脸上增光,也为了我的孝敬之心,我勇敢地接受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不过,婆婆的这种老外和老外可能比较好交流的想法是有些问题的。幸好我的三脚猫英语还不错,勉强能应付。但我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该如何找她说呢?用婆婆那一套,肯定效果不好。点头哈腰地问候之后,就开始有板有眼地解说新的垃圾分类政策。因为那种方法只适合一般的日本人。我以我三脚猫似的智慧,做了周密严谨的计划。
在那个月黑风低的夜晚,我拿了婆婆给我的一叠英语资料,作为委员会的特派员去敲她的门。那些相关的英语单词我已花了几天时间背得滚瓜烂熟,胸有成竹。门只开了一条缝,只看见半张脸和垂着的马尾。晶亮的眼神闪着警觉的目光。“你好,我是凌。是委员会的人让我来一下。不过我很喜欢你那一口漂亮的英语。真想跟你学。”她迟疑了几秒钟后,打开门,“进来吧。”轻轻耸了一下肩,完全一副美国腔。
“你是哪里人?”她冲了一杯咖啡放在我面前,“我是中国人。”“噢,不错。那你想说什么?”我喜欢她直率的样子。“其实我是来告诉你一些扔垃圾的窍门的。否则这帮日本婆婆们会不停地来打扰你的。这是她们的工作。而且,你知道的,日本人做事那劲头,会让你喝不好咖啡的。”她笑了,很甜。嘴角噘起,有细微光泽。她对我的话开始认真了,眼睛直视着我。我知道我的开场白还不错。我夹生的美国式幽默有了点成果。幸亏我平时好莱坞电影看得多。
“其他事你都做得不错。只有一件,最麻烦的那件。”我喝了一口咖啡,好苦。忍不住皱眉。“你可以放糖的。不过我喜欢清咖。”“没关系,我学你。我需要减肥。”我尽量在挖掘我们的共同之处。根据心理学所说,双方相似之处越多,就越容易接受对方观点。“女人对美总是贪心不足。”她朗朗地笑着说。“对,直到永远。”我真诚地附和道。
气氛融洽,我开始把握重点。“那么晚来打扰你,我长话短说。其实星期二的不可燃垃圾和星期三的可燃垃圾以及星期四的资源垃圾,都是老时间,没有改变。只是增加了星期一的不能燃烧垃圾。这和星期二的塑料垃圾不同。比如说橄榄油瓶、化妆品瓶子、坏掉的雨伞、废锅子等等。你看着它们很头痛不知怎么办时,就星期一把它们请出来。它们会很乐意的。”“这我知道。我已照做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问题?”她摇着头,马尾左右晃动。
“问题是对星期二的不可燃垃圾要求改变了。就像灰姑娘进皇宫了。”
“什么意思?”
“所有的不可燃垃圾都必须是干干净净的。也就是说你要在扔掉它之前,非得把它洗干净不可。就像新娘头上的花一样,洁净极了。”
“真麻烦!”
“是啊,我同意。所以有个小小窍门要告诉你。那些很难洗净的小袋子和油腻腻的塑料罐什么的,就别洗了。把它们统统扔进可燃垃圾袋里。记住,只有干净的、还不错的塑料才需要回收。再利用。”
“这方法好。”
“对,复杂的事情要考虑得简单些才行。还有一件事,喝完饮料的塑料瓶,也就是星期四的资源垃圾,你必须把它的外套脱下来,洗干净,然后踩扁它。要踩扁它。用力。这对减肥有好处。”
她歪着头,大笑着说:“你说得那么生动,我记下了。我会努力的。”
我忽然觉得很轻松,完成任务了。这才问她,“我怎么称呼你?”“日本人都叫我米娜。你也这样叫我吧。”
“米娜,今晚打扰你了。以后有空上我家来玩吧。如果在垃圾方面还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可以,找你踩罐子。对减肥有好处。凌,你说的。”
我不负众望,圆满完成委员会交给我的艰难任务。还结交了一个新朋友。这位父亲是美国籍菲律宾人,母亲是美国人和越南人的混血儿的漂亮女孩和我成了友人。我倒是真喜欢和她在一起聊天,喝清苦的美国咖啡。

[ 本帖最后由 花瓣雨 于 2008-12-3 10: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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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是那么聪明那么容易让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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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花瓣雨 于 2008-12-2 21:23 发表 \"\"
我的日本婆婆住得离我们不远。有空我常带着孩子去她家玩。婆婆住的这幢大楼虽然年岁长了点,但十分气派,庄重。婆婆性格开朗,待人热忱,被选为这里的生活委员。做了将近五年委员的婆婆最近遇上了麻烦事。
事情还得 ...
那个扔垃圾有点绞脑子的,偶到现在还不明白如何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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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手心里的眼泪 (上)

阿辉很帅。英俊的脸。温柔的唇。宽阔的肩。眼神闪烁孤独的温暖。短短的发有分寸的散乱着。极酷的装扮,衣着时尚而精致。无可挑剔的上海美男子。他是我的邻居。
    大学时,常有女生来我家玩,偶尔能遇见阿辉。那时她们会变得一怔一怔的。如电流在体内穿行而过,留下无法察觉的心痕。有大胆的女生直诉心意,表哥总是神情淡漠。行色匆忙。像深水中的鱼,你能看见它精美的鱼纹,华丽的游姿,却无法靠近。
    邻居们都知道关于阿辉的一个著名故事。临街有位高个静默的女孩突然爱上了阿辉,苦苦地追他。爱情带来不可思议的行动力量。那晚女孩在他家等他回来。阿辉知道后偏不回家,独自一人去看夜场电影。快到凌晨才困倦地回家。推开自己的房门却见那女孩躺在床上,开着台灯,穿着他的宽大汗衫。橘色光线里,女孩浓密地睫毛像蝶震动的翅膀,轻轻颤抖。表哥依然不为所动,命令她赶快离开,否则把她父母请来。女孩执意不走,阿辉最终也没有打电话请她父母来。俩人对峙而坐,直挨到天明。阿辉的父母心焦难眠,也在客厅里转了半个夜晚。
   那时我总是暗自猜想,阿辉究竟喜欢怎样的女子?怎样的女子才能脱去他常年披着一层孤独的灰色外衣?怎样的女子才能占据他寂寞又高傲的内心?
   阿辉早在1988年就开始计划来日留学,只是一直不顺利,拿不下签证。三年之后,得到一位有实力的朋友协助,再一次申请赴日日本留学。就在他递交了所有材料之后,他陷进了连他自己都无从预料的爱情里。
    爱情是怎样来临的?是春日里第一缕带着草香的甜蜜柔风,是樱花树下纷飞的花瓣雨?抑或是雷鸣中的狂风和着暴雨,蓄谋着无处寻觅的力量。

   我们都感觉到阿辉真的在恋爱了。爱她爱到痴迷,依然觉得不够。甚至连留学日本都准备放弃了。没有人能给他任何忠告。他的世界只有爱情。不,应该说他的世界单调得只剩下爱情。如果爱是沼泽,阿辉已是深深沉陷,无法自拔。虽然当时所有的亲戚以及他的好友都反对他们在一起。
     阿辉的她和我一般大。瞳仁深浓,有万种风韵起伏。小巧娇媚,南方女孩的嗲意在每一寸肌肤里游划。娇声柔气,语音尾部总是拖一个长长的“唔”字。
    但她支持阿辉去日本。看一看异域的城市是她的梦想。她把身体半靠在他怀里,笑着说,“我希望我能在另一个国家的阳光下成为你的新娘。”
   为了心爱的她能成为异国阳光里的新娘,阿辉去了东京。做惯了办公室工作的他,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打工生涯。不久又找了一份开卡车送货的工作。阿辉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劳动者。靠着他出奇的努力与辛苦,一年后就把她办来了日本。两人果真在东京樱花盛开的粉色阳光下结婚了。
    阿辉心满意足,为了让娇妻过上更富足的生活,连上学也不去了。每日披着星光踏上了打工的旅途。每日又披着星光回家。每次打电话给父母,都说日子和和美美,很满足。

[ 本帖最后由 花瓣雨 于 2008-12-18 17: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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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里的眼泪(下)

阿辉总是相信是男人就应该扛起一个家,给心爱的女人一个舒适的家园。所以他也不急着给伊伊找工作。伊伊在日语学校上完半天课回来之后,实在是闷得慌。她也暗自托人介绍工作。要知道,在东京时间就是金钱。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就是让钱在眼前一小时一小时地溜走。
刚开始,伊伊瞒着阿辉悄悄去打工,在一家中华料理店洗盆子。才做了二天就觉得腰酸背疼,嫩嫩的手也去了一层皮。伊伊立刻辞了工,去一家澡堂做清扫。也是二天,伊伊又辞了工。说老板娘老盯着她找茬。
伊伊最终去了附近一家酒吧打工。店又黑又窄,本来是老板娘和九州来的妹子一起做的。妹子要结婚,也就辞了工。刚贴出招工启事,就让四处晃荡的伊伊看见了。硬着头皮去应聘。老板娘看她虽是个中国人,但娇媚可爱的乖巧样,也就应允让她试工。
伊伊打这份工简直如鱼得水,挥洒自如。老板娘把她的打工时间不停地延长,工资也增长得很快。每晚要干到深夜二点,伊伊也就无法瞒住阿辉,和盘托出。
阿辉抽着烟,长久地沉默着。自爱上伊伊以来,他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第一次感到惊恐不安,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只要妻子走进酒吧,为别的男人斟酒,搂着别的男人的肩一起唱着情歌,对别的男人洒尽天性中的妩媚,那他算什么?他为这个家苦心奉献的一切又算什么?难道他能开开心心地、若无其事地和妻子一起数着他们共同赚来的钱而乐此不疲吗?可是他又无法拒绝妻子的要求。来这里不就为了努力打工存笔钱吗?不就为了忍耐几年后衣锦还乡吗?在东京,没有一个中国人是闲着的。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让妻子去打这份工?
伊伊自幼丧母,年长的姐姐和父亲从此把爱一分不留地全给了她。过分的宠溺使伊伊长大之后连家务事都不会做,也不愿做。每个星期日阿辉休息在家,上午大扫除,洗衣服,去超市买菜。下午在厨房忙上几个小时,傍晚夫妻俩人才坐在餐座前吃上一顿丰富的晚餐。
这样的妻子能忍心让她去干粗活吗?再说她也不愿去干。只有点头答应,不答应又能如何。阿辉觉得自己的心被撕碎了,同时撕碎的还有丈夫的尊严。从那天起,阿辉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一闲下来就闷头抽烟,默默无语。
伊伊为了他抽烟的事,不止一次和他争吵。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烟味,衣服上,被子里。甚至连碗、筷上都粘上了他的烟味。家里有了第一次争吵,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绵绵不绝。
阿辉想要在上海的亲人们面前极力掩饰他们夫妇间的问题,伊伊却四处宣扬。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他们不和睦。而且是阿辉不好。他性格变得沉默怪异,整日烟不离手。
二年后的一天,阿辉深夜打完工回家,发现桌上留着一张纸条。
“我走了。请原谅我不辞而别。其实你早就知道我会走的。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想要改变。你不用找我,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赚的钱我拿走了。我们合存的钱我也拿了大半。我想你会应允的。再见了!多保重,少抽点烟。伊伊”
阿辉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这张纸条。不知不觉,有眼泪不自知地滑下来,落在拿着纸条的手心里,一滴又一滴。

[ 本帖最后由 花瓣雨 于 2008-12-15 20:4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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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的下半部写得很辛苦。因为不想写了。很多事不想回忆。可是不写,就真的消失了。
写得潦草。总算完成了。
谢谢自己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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