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把帽子扔过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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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道尔 | 此间少年,把帽子扔过墙
原创 2018-01-03 ding 麦琪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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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福山雅治 - 福の音
圣经箴言书29:18说“没有异象,民就放肆;惟遵守律法的,便为有福。”按此说法,我的过往可以说肆无忌惮。可能因为父亲的缺席,从小到大,我的生命中没有权威,母亲固然爱我,但却无法承担起权威的角色。在家里我听妈妈的话,但离开家庭,我却是个典型的问题少年。
我小学四年级和校长大吵一架,轰动全校;初二带全班男生搞宿舍“哗变”,校长半夜披着衣服来“镇压”;高中参与打架,派出所半夜来宿舍带走了我的三个朋友——没带走我的原因是我没有打人,我是“参谋”;我大学丧失理想,看了两年闲书决定退学,辅导员找我谈话劝我,我说读书不是为了赚钱,是为心灵自由。
青春期太难熬了,我不知道干点什么好,锥心刺骨的无聊和虚空,让我必须时刻在生活里放一把火,否则我全身就不对劲。在很长一段时期,我就像《血色浪漫》里的钟跃民,肆意在单调的生活里寻求心跳,寻求刺激,早恋必须有,打架必须有,喝酒必须有,一本本读那些深刻的书,一天天过那种飘摇的生活。我像一首诗,但却是个笑话。
是的,如果生命没有意义,那折腾生活就成为很棒的选择,而最迷惑人的就是给生活赋予美感,将一切浪漫化,每时每刻都必须像喝醉了一样,每时每刻都必须像狂欢节一样。这正是凯鲁亚克《在路上》的宣言,然而,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的背后,终归是寒秋深夜无限的孤独与无所适从。
在路上的喧哗与躁动,只是掩盖了“我在黄昏的血色中踽踽独行,感到自己不过是这个忧郁的黄昏大地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是的,没有什么垮掉的一代,只是失去异象,无父无君,所以放肆,所以流浪。而已。
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一棵野蛮生长的植物,没有人浇水施肥,也没有人修剪枝叶,自然的风把我吹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乡;哪里有光和热,哪里就哺育我成长。我是幸运的,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无法辖制我的灵魂,我无所畏惧,自由自在;我又是不幸的,因为这个世界也从来不能安顿我的灵魂,我无处容身,漂泊无依。
直到我生命中的君王出现,祂将我引向上帝之城。
王怡牧师说,我是个野孩子,正在经历被神陶造的过程。我以前在一首诗里说,我是一个野人,住在山那边。然而,我如今成了何等的人,再也不必按着本相看自己,免得我对自己过于失望,蒙了恩典却寸步难行。
说到底我不认识自己,只有神认识我,所以我不能盯着自己看太久,否则我会被自己绊倒。我实在不认识自己的,我没有被定义。我喜欢读书,我常常读了一整天的书,一抬头看见窗外天都黑了,我就突然生出一种沮丧的情绪,这一天我都干嘛呢这是,大好的时光为什么读书。但是,我应该干什么呢?我不知道,驭马去打猎、山中寻古庙、小巷遇美人,样样都美好,样样都无聊。
若不是在基督里,人无法定义自己;若不是为着使命活,人无法安放自己。
过去一年多,我对按部就班的信仰生活有点厌倦,很多次的聚会,我无法融入其中,很出戏。信主四年,很多人认为我成长快,但我内心知道自己的荒凉。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常和朋友开玩笑说“干一行,爱一行”,因为这是我的信仰,所以我不允许自己不明不白。如果去信佛,我也会很认真。
所以,我不是被使命驱动,被恩典驱动,我是天性使然,是上帝赋予我这样的性情。这正是我对信仰生活感到厌倦的缘故。上周主日证道,牧师讲“大使命”,有一段大意是说,有些吃教者是来教会混饭吃,有些吃教者是在这个世界混饭吃,这两种人都是吃教者。这个时代的基督徒,最大的危机就是蒙受了神的恩典,但却薄情寡义,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吃教者。
我是拒绝接受教会支持的神学生,一个原因是我读神学前有一点存款,而且通过写作、卖茶叶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但我拒绝接受支持,主要是我定向不明,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不惹这个事,说不定那天我撂挑子不干了,怎么好意思呢。我读神学院本不是为传道,而是为文化使命,但是天父不放过我,让我越来越看见祂的心头肉,祂的最爱是教会。教会是祂的新娘,多美的比喻。
是的,我立志服侍神,但我不愿意立刻上战场,我和神摔跤,我说再给我十年时间吧,让我缓一缓吧,这事我干不了。是这样,最隐秘的吃教者,不是不领教会的补贴,而是吃了主耶稣基督的肉和血,转头就评头论足讨价还价,忘记这是恩典。猪八戒吃人参果,大致如此?
靠着自己,我常常感觉无法服侍,随时都好像手抚犁头在向后看,随时都好像准备不行就撤,免得自己给自己丢人,免得自己给神蒙羞。牧师讲道说,很多人一听教会有什么服侍,就说我不行不行,我生命不好,但单位要评选个职称都觉得自己行行行。恍惚间想起神呼召摩西,摩西也是这样说的,我似乎听到神问他一句,你在埃及做王子那会儿就行行行啊。
就像摩西一样,我过去一年跟神讨价还价好多次,我说天父啊,这个事情我干不了,你找别人吧,我可以做一些周边服务,助攻,打打偏锋,但我实在没法作你的主力军。结果我心里又不平安,一翻开圣经每一页神都向我喊话,我说那好吧,我慢慢来,你给点时间好不好?我现在还没准备好呢,要不我们讲讲条件,你如果给我搭配一个信仰坚贞的姊妹,这个事情我就接,结果要么人家喜欢我我不喜欢人家,要么我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我。我又说天父啊,你等我长大一点好不好呀,你别看我三十岁我还是一个娃娃脸,你别看我没信主前朋友们喊我老丁,但我内心还是个二愣子的少年,我还没经历过什么磨练,完全没有长者之风,这个事情怎么干呢?结果神通过讲台给我说话。
我最怕神的道,听得我心里疼。
感谢神,是祂让我心里疼。前几天和英强弟兄分享自己的属灵状况,他提起我二零零一年冬天工作那会儿状态很差,要去一个什么山上的寺庙修行。恍惚间,我想起自己没有天父的那些日子,那些没头没脑的日子,那些流离失所的日子,那些肆无忌惮的日子,那些莫名忧伤的日子,那些孤独生长的日子……
跨年祷告会,牧师带领我们唱“使命”,用爱情比喻我们和神之间的关系,我想起了前女友梦梦,我为我们的爱情流过许多泪,但我却没有为神流过许多泪。归根到底,我不够爱神,因为不够爱,所以我的服侍是因为这件事是对的,而不是因为我要讨神的喜悦。周二同工会,我给弟兄们分享了自己的属灵状况,请求大家为我祷告。我也请求你为我祷告,我亲爱的读者。
我在属灵的事上有一点敏感,所以每次我属灵低潮的时候,都会通过听道、聚会、找牧者交通、或者看书、看电影及时调整自己。前几个月心灵疲乏,我看到威廉·丁道尔的传记,内心非常感动,那种对上帝炽热坚贞的爱情;那种融合了圣徒与英雄的气质;那种视死如归大道当兴的使命感;那种我必衰微祂必兴旺的决绝……狠狠地踢了我一脚,我仿佛听到有声音跟我说,你这个死人啊,快活过来,为主争战!我在被窝里做了一个常常的祷告,我说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死在天父的旨意里。
去年听张培鸿讲了一个老套的励志故事,说是有一个人要跳过一堵墙,但总觉得自己可能不行,没办法立定志向,于是他先把帽子扔过去。服侍上帝这件事,在我眼里就是一堵墙,我站在墙边左看右看,挠头瘙痒,时而跃跃欲试,觉得自己必定能翻过去,时而满心绝望,实在没有信心迈出哪怕一步。我实在不应该看自己,不应该自己论断自己,我得先把帽子扔过去,我得先把老我判死刑,我得先俯伏下来,领受君王的使命。墙里秋千墙外道,挥手告别秋千,神一直与我同行。数算过去的年月,充满感恩,求神继续恩待我,帮助我在恩典上刚强起来,君王的使命在所不辞,君王的爱情永不言败。
那一瞬少年的背影
河坝里的野鸭
那一盏绿色的树荫下
绿色的脸
是谁在高原上奔跑
在麦地里歌唱
是谁看到婚礼和葬礼
看到生死两茫茫
哦,清理我一身尘土
如高大的白杨树迎接秋雨
行在天上,走在河上的神啊
请把温暖的手伸进我的命里
此间少年
把帽子扔过墙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