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作者： 自如  
   “薇荣，你怎么了，快来人呀，薇荣不行了。”早晨五点未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狮桥中学住宅楼三号一楼传了出来。
   “哎呀！不好，孔老师家里出了问题，赶快去看看。”住在孔老师楼上的阳原安老师最担心的就是孔老师的身体。
    阳老师知道，孔薇荣老师是狮桥中学的一个受人尊重的优秀教师，他担任毕业班课程已经近十年，是一个工作狂，近年他又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医生曾经一再告诫他要注意休息，可他就是不听。由于学校近年不断扩招，学校总人数由原来的500人不到，发展到3600多人，由9个班发展到49个班，但因上级一直没有给编制，在职在编教师没有增加，每年只得找一些代课教师，教师严重缺编。学校教师每周课时数平均25节，最多的达到每周33个课时。今年，由于高三（3）班班主任考上了研究生，缺少一位班主任，教导主任只得找到他，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另外他还带了三个班数学，负责高三教学，每次考试他都要亲自统分，制定分析表，找成绩拖腿的学生谈心，人们很少见他有闲暇的时候。
     阳老师一边叫车，一面快步奔到楼上，他打开门，只见孔薇荣老师躺在卫生间，脸上跌了一个两寸多长的口子，脸色铁青，他的老婆跪在地上，拼命地呼喊着他的名字，阳老师将孔老师轻轻地扶起，和随后闻声而来的几位教师家属将他抬上了车子，车子很快开到了镇卫生院。
卫生院院长胡柄沅听说是孔老师生病，立即来到抢救室，亲自进行抢救，经过一个多小时，胡院长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抢救室，他告诉闻讯赶来的冯校长，孔老师因心脏猝死，已经死亡了。
    狮桥中学的师生听说孔老师不幸逝世，都不敢相信，和他在一个办公室办公的教师们更是不可理解。
    和孔老师教一个班的刘老师说：“孔老师昨天晚上还和我们讨论高三月考事宜，有说有笑，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他才四十来岁啊！”
   “他太累了，你说他每天有休息的时候吗？清早起来要到操场组织学生做早操，到班上检查人数，做家务，教书，找学生做工作，他每天是披星载月，太辛苦了！”坐在孔老师办公桌后面的朱老师说完，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哎，前天我们到城里阅卷，午餐时，他私下和我说想喝酒，由于规定不准喝酒，可是我都没有答应，要是知道他要走，我说什么也会给他弄点酒喝。”年级组长张平很遗憾地说。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他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走了，丢下了学生，丢下了我们，丢下了妻子和女儿，自己解脱了，活着的人怎么办？”孔老师平时最要好的同学周孜襦气愤地说。
    “周老师说得对，这家伙不够种，一点不讲义气。”洪老师说完竟哭了起来。
……
    孔薇荣老师的死对校长冯水庆为首的领导班子成员来说无疑于青天霹雳。当时，虽然冯校长正在准备公务员考试，但他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回学校，召开了行政会议。
    全体行政人员默默无语，往常那种会前互相逗笑，会上踊跃发言的场面没有了。
    会议由校长主持，大家根据以往的惯例，分宾主坐下，一向乐观的教导主任王长水今天一反常态，唉声叹气。会议很快得出几点共识：
    一、派汪校长和王主任家属立即赶到孔薇荣家，将在高三读书，尚不知情的孔老师女儿孔啸鸣带到王主任家，给她做饭，吃过后负责看着她午睡，暂不将其父亲的死讯告诉她。
    二、校长和总务处主任、工会主席立即赶往医院，将孔薇荣老师的遗体护送到殡仪馆告别厅。
    三、由分管总务后勤的汪校长坐镇殡仪馆，负责处理有关事宜。
    四、教导处立即安排教师代替孔薇荣老师的高三数学课，重编课表，做好有关教师的工作。
二十分钟后，行政人员分赴各自岗位，开展工作。
    冯校长来到医院，发现孔薇荣老师安详地躺在木板上，家属呼天抢地地哭着，四周站满了学校教师和学生，他们的眼睛浸满了泪水。
    经过协商，人们将孔薇荣老师轻轻地抬上了殡葬车，目送着孔老师离去。
火化那天，学校要求孔老师带课的班级每班派两名代表，没有课的教师由学校包车前往殡仪馆，可是等在门口的师生不断增加，原定两辆中巴明显不够，行政班子成员见状，纷纷走上前去做学生工作，要他们回去上课，可是他们一个个满眼含泪，默不作声。
    教导主任终于发火了：“怎么了！难道你们不想上大学了吗？孔老师如果还活着，他愿意你们这样吗？一班留下两位同学，其余都回去！”
    高三（3）班班长张卺岚向冯校长央求道：“冯校长，孔老师教了我们近三年的课，我们师生感情很深，您就让我们去最后见他一面，送他一程吧，我给您跪下了。”
    说完，张卺岚双膝跪下，其他同学也纷纷跪在地下，冯校长感动了，在场的所有老师感动了，冯校长哽咽着说：“多么懂事的孩子啊！王主任，你将在场的人数点一下，然后打电话给车站，叫他们派车子过来。”
    十分钟后，一支由十五辆面包车和三辆轿车组成的吊唁队伍出发了，他们到了殡仪馆，近100平方米的大厅里，人头攒动，哭声震天，
    孔老师的家属一次又一次哭昏过去。所有在场的人都在流泪，告别仪式结束后，人们一直将孔老师送进火花间，送到公共墓地。
    孔老师走了，留下了孤儿寡妻和嗷嗷待哺的学生，撇下了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带走了45岁的年龄和遗憾走了。正如他的一位同事、学校文学大师乐老师在他的博客里写的：“泡桐树花开得正艳时，你还闻过她的花香；泡桐树花还未谢时，你已走了。前天学生留给你的一道数学题仍在，答案却被你带走了……
　  你，太累了，好好安息吧。这回再也没有人打搅你了，再没有学生问你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