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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基督徒最大的危机(齐宏伟)

基督徒最大的危机(齐宏伟)

基督徒最大的危机(齐宏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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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最大的危机

齐宏伟



前几天,一个主内弟兄问了我一个很好的问题,他说:“基督徒为什么要化那么多时间读文学作品?有时间的话,读些神学和理论书岂不更划算?”我知道他很崇敬唐崇荣牧师,便猜想这是受他老人家影响。唐牧师说自己买书喜欢买哲学书,不喜欢买文学书,因为哲学书对世界影响大。唐牧师佳言美行多多,但此言差矣。《圣经·旧约》是叙事而非说理,智慧文学更是世界一流的文学作品,主耶稣讲道多用比喻,并不是干巴巴教导。连《圣经》都没轻视的我们怎么敢轻视!好的文学书比哲学书还深刻,比如对神正论讲得最好的不是莱布尼兹而是《卡拉马佐夫兄弟》。甚至,坏的文学书比好的哲学书影响还大,像希特勒《我的奋斗》对当时德国人比卡尔·巴特加上斯宾格勒的书影响还要大。

华人教会强调神学和理论的重要,很好。但轻视文学,不好。也难怪今天的主日讲台多是“一、二、三、四”式排列,而少有主耶稣诗一样的讲章。美国十九世纪作家麦尔维尔的小说《白鲸》,每个基督徒都应该买来看一看,里边不仅有精彩的故事,难得的是记载了一次清教徒的讲道,一位牧师在船上讲《约拿书》,把大家都带到了约拿的船上,又把经文带进了水手们的生活中。遥想当年清教徒的讲道风采,我敢说,他们不只有纯正的教义,还有把道活泼泼讲出来的能力。强调讲得正确固然不错,但不知道把正确的东西怎样讲出来,也是不可轻忽的错误。人家听不进去,讲得再正确有什么用?

一切都要有用,我在这里也不能免俗了。但道的“应用”并不完全就是道的“实用”。急功近利的实用主义,使我们的讲台变成了快餐配发站,且不说背后的理性主义幽灵。

许牧世在1993年出版的《殉道文学及其他》中提到,苏联在那么强的意识形态下,《圣经》不准读,教堂被迫关门,但信仰的火种在一般民众心中并没有灭绝。原因是什么?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竟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列夫·托尔斯泰全集的功劳。政府不敢删除那些带有信仰色彩的作品,孩子们在读这些作品中慢慢受到了熏陶。培根说“读书变化气质”,一点都不错。

美国基督徒教育家嘉柏霖在《当代基督徒人文素养》一书中忧心忡忡地指出,没有伟大的经典就没有伟大的人格,基督徒如果对经典没有感觉,很难相信他们会有伟大而健全的人格。

很遗憾,这正是今天华人基督徒的部分现实。至今还记得十年前我不愿加入基督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基督教在中国没有文学,而佛教在中国催生出那么深刻优美的禅诗,使日常生活都充满了“砍柴跳水,无非妙道”的意境,多美!再就是周围基督徒给我的第一印象便觉得他们是一群很无趣的人。后来,决志信主,还记得决志那天晚上在冬夜灯火下打开一本叫《每周灵粮》的小册子来看,惊讶地发现原来基督教也有这么深刻的人生哲学!为什么读了这么多年书,从来没有发现任何一位中国基督徒写过?

道进入生命肉身和文化肉身,像一块石头扔进池塘?还是像一粒种子落入土地?马礼逊来华到明年已经200周年了,为什么很多人还认为基督教是“洋教”?这明年的庆祝,实在该加上点反思。

当然,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可不是要用基督教取代中国文化,我盼望的是有好的汉语基督教文学参与到中国文化的建设中来,脱下“洋服”,穿上中国的“衣服”。

一位弟兄跟我粗略计算过,按大陆有八千万基督徒来算,每个基督徒每年购书款大概是一毛二分钱,照八百万之众来算,每人每年购书款也不过一块两毛钱左右。在这少的可怜的书款中,摊到文学作品头上的钱又有多少?每个基督徒自己当然心知肚明。

很多人进电梯喜欢先按自己的楼层,恨不得电梯马上开动,很少管还有没有在后边。活在这个时代,人最大的问题是自我中心,多少知识分子们奉行的是思想家托克维尔所说的“平庸的个人主义”,只要一个人乃至一家人活得幸福就好,哪管世上洪水滔天。在很多家长眼中,只有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对不起,是狗。

遗憾的是,教会非但不能改变这种状况,反而深受这种思潮的冲击和影响,对很多基督徒来说,这种“平庸的个人主义”这才是最深层的“活思想”,尽管会披上各式各样的宗教式外衣,骨子里也不过是属灵的自私自利罢了。

《雅比斯的祷告》、《葡萄园的秘密》到《标杆人生》这一类深受个人主义和成功主义影响的书籍风靡和畅销基督教界,成为基督教界最受追捧和最受热爱的书籍,就可见一斑。

除去功利主义这一层且不谈,我想说说某种属灵的自我中心,某种属灵而又自私的个人主义。

还是先拿自己开刀。刚开始信主时,对教会没有什么概念,天天想来想去就是个人异象、恩赐、呼召等,不过把个人计划和个人打算变了一个名称。当然,当时的动机是好的,真是想一心为神着想,但这种着想的方式仅仅是通过个人与上帝的关系着眼,丝毫没有考虑神的国度和神的教会在个人属灵生命中的地位。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老想着像主耶稣差遣门徒那样不带任何装备就出去乞行传道,成为一个传福音的“游侠”。

后来渐渐知道了什么叫“教会”,但也不过认为礼拜天做礼拜就是教会的标志了。有好长时间,我区分教会和团契竟然就从这一点来看,这很像是一个笑话。

现在看看周围的基督徒们,我发现这种现象比比皆是,大家热火朝天谈着西部宣教、婚恋辅导、文字出版网络事工、基督徒公司、基督徒学校、基督教书店等等,可似乎忘记了,那个为基督徒按手,差派工人出去的教会在哪里?

难道教会按手和差派这么重要吗?是的,没有教会差派和国度胸怀,所有这些以个人名义去做的事业,也不过是个人事业,而决少是神的呼召。至于“五分钟热度”之类的事情就不必谈了。

前些日子,我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小文章《在这点上,别听唐崇荣牧师的》,谈了神的国度中忽略文学的问题。在“基督教神州网”发出来后,又在“西祠”上转贴,有比较热烈的回应,在不长时间有多人发帖。热烈赞赏者有之(像唐崇怀师),激烈批评者有之,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更让我想不到的是这篇不长的文字受到了较为严重的误解。

误解在什么地方?

我在文章中主要谈的是神的国度和目前大陆教会的整体问题,竟被很多网友误解为是在鼓吹每个基督徒都应该去读文学书。

《在这点上,别听唐崇荣牧师的》中,不管是那个弟兄提的问题也好,还是唐崇荣牧师的某些言论也好,其实都不是我在文中关注的主要问题。就我个人而言,受了唐崇荣牧师诸多恩惠,对文化使命的重视也是神借着他启发我的。而那篇文章不过拿着唐牧师作引子,好引起对问题的思考罢了。我主要说的是咱们神的家到了该关注福音使命和文化使命的时候,到了该有勇气使用埃及的金银财宝来装饰会幕的时候。

魔鬼无权使用好文学,当然也无权使用好思想、好史学等。

那为什么大家对我误解这么大,轻易就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给遮蔽了?仔细思考,我觉得就是自我中心式的个人主义思考方式所致。

不错,神救的是个人,一个人在主面前也是因个人行为受审。可您仔细去读《圣经》,可以说神的心意单单是为了个人得救吗?神拣选亚伯拉罕、约瑟、大卫单单是为了亚伯拉罕、约瑟和大卫吗?应该说主要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神自己的荣耀,为了神自己的选民。

到了《新约》,选民的集合当然就是教会。主耶稣拣选使徒们不是为了让他们过上幸福生活,而是为了他自己的荣耀和他自己的教会。

《马太福音》28:18-20的大使命,并不只是给个人的,而更是给教会的,使徒们在那里代表的也决不只是一个又一个的个人相加,而是将来的教会。

到了《使徒行传》,到底是“圣灵在教会中的行传”还是“信徒一个又一个个人的行传”,很多人教导说《使徒行传》没有写完,需要以后一个又一个信徒个人的生命见证来添上好补充完整,这种说法不说是僭越,也可说够大胆的。我相信保罗决不敢说《使徒行传》是他个人的生命故事,他见证的也决不是自己而是基督,是神借着他和使徒们在各地如何建立教会的事。当时因为《新约》还没有写下来,所以,教会的建立必须借着使徒方可,他们的职分岂是任何平信徒所能代替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传福音的腓利在撒玛利亚传了福音,但只有彼得和约翰作为使徒去按手,圣灵才赐下来、教会才建立的原因。很多人以《使徒行传》为根据说初期的家庭教会没有任何体制,似乎和《使徒行传》的主旨不合。

到了《新约》中的保罗书信,十三封书信有九封是直接写给教会的,写给提摩太的两封和写给提多的一封,也是在谈教会牧养的事,唯独《腓利门书》似乎是为了个人的事情写给腓利门个人的,但保罗也没忘了提及“在你家的教会”(2节),并说“愿你与人所同有的信心显出功效”(6节)。

再往后的普通书信,也还是以神在教会和信徒中得荣耀为主旨。最后一卷,约翰的《启示录》更是写给七个教会的公函。

一位牧师讲过很有见识的一段话,他说很多信徒个人自愿参加的短宣活动是集体性的活动,但是只具有个人意义。而教会差派宣教士,可能只有一个两个,看来是个人性的举动,却具有集体性的内涵。因为一两个宣教士代表的是整个教会,乃至神的国度。很多城市的弟兄姊妹是在团契背景下成长起来的,较为热衷于个人性的集体活动,而对于集体性的个人活动则没有多少概念,更没有多少好感。

千万不要忘了,伟大如保罗和巴拿巴,也还是安提阿教会“禁食祷告,按手在他们头上,就打发他们去了”(《使徒行传》13:3)。他们的行动不是个人性的,而是集体性的,更确切地说是教会性、国度性的。我多么盼着在中国,连信徒到一个岗位上工作都有教会按手和差派,派他到那个岗位、那个领域宣教。

但多少信徒只想着千方百计绕开教会,好去成就自己的事。实在绕不开了,就彻底把教会否定掉,似乎不否定就不足以为自己的“最少主义”找到理由。

所以,我说包括我在内,大陆信徒们最缺的就是这种教会观和国度胸怀。很多教会领袖只想把自己的事搞大或维持下去就很满足,很少想想自己搞的是不是真合神心意。一些知识分子,哪怕信了主,也只愿一个人关起门来和上帝交往,不愿到教会中去,更不愿委身在任何一处地方教会,或者明明进来了,只想着承担最少的责任,深受“最少主义”影响,而不是“多走一步”感召。有人居然认为一个人在主日关起门来读读经,祷告祷告,就是敬拜神,就是守主日。《旧约》中,从会幕到圣殿的庄严肃穆且不说,哪怕在旷野时,神也早就启示以色列民敬拜的地方是不可以随随便便的,必须在神指定的地方,才算是合神心意的敬拜,神借着摩西一再告诫“你要谨慎,不可在所看中的各处献燔祭”(《申命记》12:13),而必须在神指定的场所,由神所设立的神职人员在场才可以。到了《新约》,主耶稣还是要进会堂和圣殿敬拜天父,他对圣殿那么重视,两次赶出里边做生意的人,使徒们也并非不守“申初祷告”(《使徒行传》3:1),也强调“凡事都要规规矩矩地按着次序行”(《哥林多前书》14:40),在敬拜神上当然更是慎重而又敬畏,岂可任由个人喜好?

所谓按个人喜好敬拜神,鲜有不滑向按照最不需要舍己,最省力的方式敬拜神的地步。

普遍有个误解就是认为宗教改革之后,一切教会体制,教会中一切职分都废除了,敬拜神只要“坦然无惧”都可以,怎样都行,只要有流泪,有感动就可以,因为“信徒皆祭司”嘛,只要稍微强调教会纪律就进入了天主教的腐败之中。这实在是对宗教改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宗教改革时期最著名的加尔文《基督教要义》,在“教会论”部分,用了全书三分之一篇幅来谈教会,一再提到合神心意的敬拜秩序和教会体制,从使徒时代一直考察到教父时代,又追溯到教会历史中活的传统,慎而又慎,我们岂可马马虎虎,岂可随便说宗教改革的遗产就是混乱的体制?

自由没有纪律就是任性,越是深厚的自由,越需要神圣纪律。遗憾的很多人只喜欢读《基督教要义》前边的三分之二,不喜欢读后边这三分之一。

这也就造成了教会中很多怪现象,只要一提到神家的事情,很多人马上敏感认为这是在指责自己,只要一提到教会纪律,就认为没有爱心,不体恤人的软弱,而很少去考虑考虑从《圣经》角度到底该怎么看。甚至很多人讲解《圣经》都只是在讲解《圣经》对个人的亮光和感悟,而丝毫没有想到这是神把圣言托付给教会。正因为对个人、对自我的事情太敏感了,才难得去关心神教会和神国度的缺口、不足与亏欠。信徒们谈起亏欠、软弱时也有,不过大都是自己的,少有主耶稣那样为神殿焦急的心。

这不只是在说某一个个人,而是比较普遍的一个大问题。我个人也是这样。无庸讳言,我对文学有个人的喜好,一直想自己关起门来搞搞创作即可。可这么多年了,那个为我按手,差派我到文学领域宣教的教会在哪里呢?孤军奋战,再呐喊,也不过是个人性的,著书再多,也不见得合神心意。因此,我愿意转过身来对着自己人喊几嗓子,希望咱们能一起有看见,一起来争战,别中了魔鬼的诡计,说这个人是在用自己那点文学才能来压人。

我由衷感到,带领一个人信主不难,但要带领一个自我中心的、个人主义的信徒转变为以神的教会和国度为中心来生活则比登天还难。

不过,好在有天梯下来,我坚信奋力登攀者是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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