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游戏》，如何才能不烂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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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的游戏》，如何才能不烂尾？
原创： 境界君 ijingjie 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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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热点剧评】
文 | 细拉
播音 | 星星
《权利游戏》，如何才能不烂尾
来自ijing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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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妈邀请雪诺一起建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即便要冒着屠城的风险。雪诺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世界会是好的？”龙妈回答：“因为我知道什么是好的。”此时的龙妈不仅拥有了能力，还自以为拥有分辨善恶的智慧。每个小圈子都有一个铁王座，甚至在宗教群体中也如此。
（内有轻微剧透，介意请绕行）
《权力的游戏》终于迎来最终季。该剧首集亮相就创造了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为“全球最受欢迎的剧集首播”。
故事发生在一片被称为维斯特洛（Westeros）的虚构的大陆上。这块广袤土地分为七大王国、九个行政区，被统辖在君临城铁王座的治下。剧情的开始，七大王国的君王“疯王”因暴虐而被谋杀，铁王座被劳勃篡夺。表面上，权力实现了和平交接，但实际上却暗流涌动。当劳勃打猎时意外驾崩，整个王国顿时陷入无政府状态，一场权力的游戏就此拉开大幕上演。
但自开播以来，该剧的口碑高开低走。在全球剧迷看来，剧中人设崩塌、剧情走向草率以及穿帮镜头乱入，使新一季槽点满满。更有剧迷疾呼要给编剧“寄刀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即使结局难免“烂尾”的差评，整体来看，《权力的游戏》仍是美剧史上的巅峰之作。
疯王没做到的，龙妈却做到了
观众或许觉得剧中人物的关系盘根错节，远非三言两语所能概括。但无论剧情如何复杂，核心只有一个，即铁王座。各派势力明争暗斗所觊觎的，是七大王国的至高权力。为此，兄弟阋墙、背信弃义、阴谋暗杀、合纵连横等等戏码轮番登场，上演着人性在权力面前的疯狂。
“疯王”虽然并未出场，却如鬼魅般笼罩整个剧集。当人们提到他的时候，对其疯狂常常心有余悸。疯王执政后期变得越发嫉妒多疑，也越发残酷暴虐。对那些不认同他的人，他最常说的便是“烧死他们”。
荒淫的劳勃死后，其子乔弗里即位，疯狂程度不亚于“疯王”，正是因为其丧失理智地杀死了北境领主艾德，引发叛乱，造成国家动荡不安。
乔弗里被毒死之后，王后瑟曦利用宗教清除异己。经过一番操作，她顺利摄政，却也逼死了自己的二儿子，并和弟弟“小恶魔”彻底反目。瑟曦登基称王之后，龙妈与她城下议和，希望共同抵御长城以北异鬼的入侵。没想到，和平协议刚刚签订，瑟曦就乘龙妈和雪诺北上抵抗异鬼无暇南顾之机，撕毁协议，发展自己的势力，希望藉着异鬼和龙妈两败俱伤下山攫取胜利果实。
当异鬼被击败，龙妈联合北境大军压境。瑟曦面对即将到来的厄运依然执迷不悟，终于在最终季即将结束的时候领了盒饭。瑟曦说：“在权力的游戏之中，你不当赢家，就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中间地带。”
龙妈有一个悲惨的童年，自小流亡海外，在阴谋复辟的哥哥手中，她沦为政治交易的牺牲品。自从有了三条龙的加持，龙妈才拥有了开挂的人生，一路打怪升级，最终成为权力游戏中不可小觑的玩家。
龙妈最初以奴隶解放者的形象赢得拥戴，不过在她崛起之初，烧死俘虏的做法显示她并非仁君。当她以绝对优势攻入君临城，在完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火烧全城，令无数平民丧生。无限接近铁王座的龙妈至此彻底黑化，权力让一个曾经的奴隶解放者陷入疯狂。在剧情的开始，疯王都没有做到的“烧死他们”，在剧集结束的时候，作为解放者的龙妈却做到了。转了一大圈之后，故事好像瞬间又回到了起点。
为了“天堂”，杀光所有阻拦的人？
外号“八爪蜘蛛”的太监瓦里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角色。他是君临城历任国王的情报总管，见证了每一位国王的登基，在每一任国王手下游刃有余，但似乎又对每一任国王都不那么忠心，更对前王弃如敝屣。
后来瓦里斯的神秘逐渐明朗，原来他一生的渴望就是辅佐一位明君。他希望这位明君能带给王国和平、百姓安康，因此他不断为王国物色下一位君主。可惜一位比一位令他失望：送走一个疯子，迎来一个醉鬼；送走一个醉鬼，又换来一个疯子……最后，瓦里斯将赌注押在龙妈身上，他从龙妈解放奴隶之举中看到其为善的潜力，认为只要好好辅佐，龙妈会成为一代明君。但最终他再次失望地发现，随着龙妈接近权力巅峰，她的疯狂愈发不受控制，因此他决定再次反水，押宝雪诺。终因事情败露，命丧龙焰。
瓦里斯最接近权力的中心，很像一个权力运作的旁观者，因此他最明白权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试图说服雪诺争夺王位时说：“我事奉过的国王和王后比谁都多，我听过他们对百姓说过的漂亮话，也目睹他们背后操弄权力的无耻行径。”在瓦里斯看来，国家需要一位可以不被权力欲捆绑的君王，只有真正摆脱对权力的欲望，才能获得“操弄权力”的免疫力，他从雪诺身上看见了这种罕见的品质。
但瓦里斯的悲剧或悖论在于，如果只有没有权力欲的人才对权力有免疫力，而当这个人被煽动想要去争夺权力的时候，岂不也就是他被权力吞吃时候？
被权力吞吃的人并非都是邪恶之辈，也不全是为了邪恶的目的。权力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可以扭曲善良的人和善良的目的。在故事的大结局，小恶魔如此总结龙妈的黑化历史：“她解放奴隶湾的人，她解放君临城的人，她会继续解放下去，直到全世界的人都得到自由，接受她的统治……我的父亲是邪恶的人，我的姐姐是邪恶的人，但他们加起来也不如我们女王一天杀的人多……她所到之处，邪恶之人都会死，我们因此为她欢呼。她的力量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肯定自己就是良善与正义的化身。她相信她的命运是为大家打造更美好的世界。如果你相信，如果你真心相信，你难道不会杀死任何挡在你和天堂之间的人吗？”
很多观众不忍心接受一个疯狂的龙妈，曾经解放奴隶的领袖怎能成为滥杀无辜的暴君？我们将这样的结尾视作烂尾，但真实的人类历史每每更加烂尾。在权力面前没有人是安全的，或者用那句耳熟能详的名言来说就是：“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则进一步指出：“任何有权力的人，都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们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边界的地方为止。”
每个小圈子，都有一个铁王座
瓦里斯见惯了权力使人疯狂从而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不过，他也发现在那如同巨兽般不可一世的权力背后，站着的实际上是一个平庸无奇的掌权者。因此，他一语中的：“权力存在于任何人们相信它存在的地方。这是映在墙上的一个影子、一个骗术——不管多么渺小的人都可以在上面投下非常大的影子。”
这和英国小说家托尔金的史诗级巨著《魔戒》有些相似。托尔金同样虚构了一个世界，在那里居于中心的是所谓权能之戒。和铁王座一样，魔戒赋予人不可思议的能力，却也会败坏所有戴上它的人。无论铁王座还是魔戒，当人们拜倒在它们面前，这些令人魂牵梦绕之物，就会成为导致毁灭的罪魁祸首。
龙妈邀请雪诺一起建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即便要冒着战争和屠城的风险。雪诺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那个世界会是好的？”龙妈回答：“因为我知道什么是好的。”至此为止，龙妈不仅拥有了龙所代表的能力，也自以为拥有了分辨善恶的智慧。剧情将观众带回人类堕落的古老根源，即人在伊甸园吃了分别善恶树的果子，从此以为可以如神一般决定善恶。当人离开上帝，自己立定善恶的标准时，正如朋霍费尔所言，“人成为一个反上帝的神祗”，就开启了自我毁灭的程序。
我们无法接受这个世界到处充满无法控制的力量，而我们自己只是一个渺小而有限的人。因此，灵修作家傅士德说：“权力的罪就是渴望超越我们受造的身份——我们要成为上帝。”
如果《权力的游戏》拍续集的话，或许可以演绎一下权力从君王转到人民手中的过程。历史已经清楚地表明，权力的破坏性不在乎它被掌握在一个人手中还是一群人手中，甚至后者的血腥与暴力更甚于前者。偶像之所以是偶像，是因为它是假神，而不在乎究竟是个人膜拜它还是群众膜拜它。最终，龙用龙焰溶化了铁王座。这似乎暗示着，权力必须走下神坛，偶像必须被推倒，人才是安全的。
实际上，任何一个小圈子都有一个铁王座，大家“排座座、分果果”，即便宗教群体中也不例外。“谁才是老大”这个话题，曾经是耶稣的十二门徒常常争论的焦点。
傅士德说：“权力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成为带有极端破坏性的东西，然而在宗教的事奉上，它简直是穷凶极恶的。宗教权力能够破坏到一种地步，是其他权力不能做到的。……大权在握而又披上敬虔外衣的人特别容易腐化。当我们深信我们时常都是为了好的目标而使用权力时，我们便相信我们永不会做错。然而当我们有这心态时，我们便是使用神的权力去达成自私的目的。”
当一些控制欲极强的领袖坐在教会的“铁王座”上，同工会上即或偶尔有人提出不同意见，也会在领袖的“龙焰”中偃旗息鼓。如果有人固执己见，甚至会在会众面前被公然羞辱。在一些教会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列席同工会是对信徒灵命的考验。
美国牧师提摩太·凯勒认为，人之所以膜拜权力，是因为人有不安全感。那些表面强势的领袖，内在却极度自卑，他们藉着虚张声势掩盖生命本质的空虚无力。
在《权力的游戏》中，坐在铁王座上的人或被刺杀、或被毒死、有的甚至被野猪拱死。或许这隐喻着人对待权力最妥当的办法是虚位以待，让这个位置永远空着——那是属于上帝的位置，不应被人僭越滥用。任何企图弄权的人最终必被权力反噬。
这里却只有洗脚盆
那么，当上帝进入“权力的游戏”会发生什么？圣经其实讲述了一个上帝进入其中并改变游戏规则的故事。类似龙妈的角色，耶稣生来就是合法的王权继承者，但当时的统治者想要杀死襁褓中的耶稣，于是祂流亡到了埃及。祂长大后要恢复对这世界的王权，祂也是一位“奴隶解放者”，用圣经的话说就是，要叫“被掳的得释放，瞎眼的得看见，叫那受压制的得自由”。
耶稣不仅有美好的目标，也有强大的能力。当大海波涛汹涌，耶稣只用一句话即使海面风平浪静；当数千人在旷野饥肠辘辘，耶稣只用五个饼两条鱼就让众人饱腹而归。耶稣的能力、智慧和仁慈使很多人想要为祂黄袍加身，甚至祂的门徒也认为耶稣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在政治的角逐中赢得一席之地。
因此，很多门徒期待耶稣登上“铁王座”，届时自己或者可以被册封为“国王之手”之类的官职。但耶稣却打碎了他们的美梦，祂说：“你们知道外邦人有君王为主治理他们，有大臣操权管束他们。只是在你们中间，不可这样。你们中间谁愿为大，就必作你们的用人；谁愿为首，就必作你们的仆人。”
耶稣很熟悉按照地上这一套权力游戏的规则，人们争相设法获得地位，好有权去支配别人。但耶稣在此所描述的权力却截然相反，这是一种“被支配”和“被驾驭”的权力，是一种放弃权力的权力。因此，马丁·路德将基督徒定义为“最尽忠的仆人，为众人之仆，受每一个人管辖”。
在最后的晚餐中，耶稣端起洗脚盆，拿起毛巾，挨个为自己的门徒洗脚。看到这个场景，门徒惊恐不已，因为这完全颠覆了地上的权利游戏规则。但耶稣解释道：“你们称呼我夫子，称呼我主，你们说的不错，我本来是。我是你们的主，你们的夫子，尚且洗你们的脚，你们也当彼此洗脚。我给你们作了榜样，叫你们照着我向你们所做的去做。”耶稣的意思是，在祂的王国里，没有铁王座，只有洗脚盆。而第一个从铁王座上下来，走向洗脚盆的，就是耶稣自己。
若贪求权力大多出于自卑或缺乏安全感，那么走出权力的捆绑首先在于成为一个有安全感的人。很有意思的是，当耶稣端起洗脚盆走向门徒之前，圣经说，“耶稣知道父已将万有交在他手里，且知道自己是从上帝出来的，又要归到上帝那里去”。耶稣之所以甘愿卑微地服侍门徒，是因为祂不需要通过虚张声势来证明自己是个人物，祂完全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何等牢固。
服侍是上帝使用权力的方法，其最高峰的展示发生在十字架上。龙妈因为君临城的百姓在大战中没有支持自己而施行大屠杀，她认为敌人不配得到怜悯。而当耶稣来到世界上宣布天国即将来临，我们身处与耶稣敌对的国度中。在两个国度的争战中，对待我们这群敌国的百姓，耶稣却没有用毁灭换取胜利，“乃是要服侍人，并且要舍命，作多人的赎价”。这位敌国的君王来不是让我们死，而是为我们死。耶稣藉此彻底改变了权力运作的模式，净化了权力的使用。
藉着十字架，耶稣给我们一个安全稳固的上帝儿女的身份，也就熔化了我们心中想要通过铁王座来证明自己的企图。唯其没有铁王座，我们才不被权力捆绑。唯其不被权力捆绑，我们才不至于因权力而陷入支配他人的疯狂，才可以自由地服侍。只有回到耶稣面前，“权力的游戏”才不至于烂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