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化异象」与中国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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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化异象」与中国教会
2016-07-11 洪予健牧师 因信看见
初闻赵天恩牧师提说「三化异象」并没有太深感受。一则,自以为这些都是明显的事实,不言而喻;二则,是对标语性语言有着本能的抵触。其实看到这些明显事实的人不在少数,但只有赵牧师一人因着深厚的神学传承,洞见现象的本质,准确揭示其神学意义,并将此从神而来的异象,铭为一个机构的宗旨,更成为持续的呼召,为中国教会的未来指明了方向。
如今赵牧师已安息主怀,我们后辈就有一个责任:在赵牧师所作的广泛铺垫的事工基础上,辩证三化的真正含义,好好地照着上帝的旨意、圣经的原意,把「三化异象」解释清楚。
1. 教会国度化
谁能使「教会国度化」?谁能使「中国福音化」?谁能使「文化基督化」?上帝把这责任交给了谁?谁来担当?当然就是教会!「教会国度化」是首要的,是基础。因为神心中最珍贵的乃是祂的教会!基督所爱的,是祂的羊,祂为祂的羊舍命。祂把这特殊恩典的爱,留给了教会。这就是教会的尊贵性、荣耀性和不可战胜性。历史上任何属灵的高潮,真正能改变世界,都是借着教会产生的。如果没有「教会国度化」或错误地理解「教会国度化」,后面的两化也会全盘皆错。
「教会国度化」,是指基督身体的建立,是“唯独基督”教义的真正表征。上帝在中国建立的教会不是属于中国的,而是专属神自己的。因为上帝在地上所建立的教会不属这世界,耶稣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约18:36)。教会可能会犯的两大错误方向是:教会的“民族化”,教会的“堂会化”。
使徒行传记载主耶稣复活以后至少花了四十天来讲论神国的事。可是祂升天之时,还有人来问,“主啊,祢复兴以色列国就在这时候吗?”(使1:6)他们满脑子里想的还是以色列的“国”。这就表明,神知道民族主义对教会的影响是教会发展必须清除的障碍,教会决不能民族化!
教会民族化在中国的表现就是“教会中国化”,许多人还未醒觉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很多所谓的学者、专家很热衷于研究中国教会的本色化。似乎要让教会能在中国大地上站稳,教会非得中国化不可。很多人头脑里的本色化其实都是民族主义在作祟。
如果起初的教会被本色化了,我们中国人今天就听不到福音了。为甚么东正教、希腊正教没有传福音的热情,而只有天主教和改教以后的基督教有此热情呢?因为后两者没有被民族化。犹太教、印度教被彻底民族化了,佛教从印度传出来,被东亚化了。佛教冲不出亚洲,因为它被打上了亚洲面孔。而基督福音就是要冲破民族、种族和一切的阻碍,如加拉太书3:27-28说,“你们受洗归入基督的……并不分犹太人、希腊人”,这就是把民族的界限拆除了;不分“自主的、为奴的”,把阶级的界限拆除了;也不分“或男或女”,把性别的界限拆除了;“因为你们在基督耶稣里都成为一了。” 我在神学院上学的时候,跟西方的神学生交流,才感受到主内一家真的没有任何文化隔阂,人种隔阂。表面上的差异所造成的隔阂多么微不足道!因为我们灵里面是相通的。都是为了那位主,我们所珍贵的,也是他们珍贵的,我们所不喜欢的,也是他们不喜欢的。原来真正在神里面,只有一个内、一个外。不是中与外,而是主内和主外。
当年德国希特勒为要打造日耳曼民族的物理,就把犹太人从物理界赶出去,把爱因斯坦,和当初一些发现原子能的犹太科学家赶走。结果他自食其果,原子弹被外国造出来了。科学既无民族疆界,神学还须有民族疆界吗?天地宇宙是上帝从无造出来的,造物主上帝的普遍启示是赐给全人类的,因此科学是普世的。福音能传到中国,不正是因为历代教会秉承正确的神学引导,打破民族界限吗? 当年希特勒不但要搞日耳曼科学,他还搞德国(国家)教会,因此德国教会从属于国家,进而听命于国家元首__希特勒。这是公然违背“基督才是教会唯一元首”的根本教义。
我们要特别警惕标榜为“中国特色”的东西!「三自」的主要问题之一,就是一直夸口:“我们把长期存在的宗派现象一起统战了!”都归入一个三自运动 。任何教会若与国家、民族统一,就不在神里面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深入认识「教会国度化」的真正意义,一定要把民族主义情结从中国的教会里清除出去!不要让“教会中国化”。我们要警惕,现在就连一些诗歌里面都是中国、中国的,以为中国人一旦站起来了,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我们中华民族在上帝面前一直都没学会的功课。总认为我们是世界的中心,其他都是蛮夷之地,教化之外,外邦之习到了中国,必须入乡随俗被改成“中国化”。这是很可怕的民族主义错谬思想。
国度“堂会化”。我不讲国度教会化,因为「教会」是很神圣的名称。我说“堂会化”,因为堂会是教会的一部分。堂会不等于教会。真正的教会是无形的,是普世的真教会,是超越时间、空间,是被耶稣基督的宝血拯救的全体子民。“堂会”是整个无形教会的一个肢体,并不是基督完全的身体。所以千万不要看自己过于所当看的,以致不合乎中道。作牧师的有一个最大的诱惑,就是整天忙于自己堂会的事工,一心关切的只是跟自己堂会有关的事情,这会狭隘了我们天国的眼光。为甚么我们开培灵会或开布道会时人数很多,但是一开研讨会,参加的人就变少了?那是因为大家看自己堂会事工更重要。
国度不能堂会化,不能本位主义。赵天恩牧师看见的「教会国度化」,这个国度是神的国度,而耶稣基督才是教会唯一的元首。你若不为整个普世教会献上,神就不会祝福你的教会。所以教会一定要国度化,如果教会不能国度化,后面两化就不必讲了。我们宣教,虽着手于一城一地,但要着眼于神的国度;我们作教会的工,虽着手于本堂本会,但要着眼于普世教会,这样,才能展现神对教会的真正心意。
2. 中国福音化
五四以来,中国人一直纠结在文化自义与民族自卑之中。一面执着于博大精深的文化传统,又一面自卑于与这一传统相连的贫穷落后;一面艳羡西方物质文明成果,又一面蔑视这一文明的精神渊源。由于不认识上帝,我们不但与神所赐的真智慧无缘,也丧失了广阔的心灵空间。对民族的文化和积弊没有深刻反省和评价,对世界文明也没有深入认识与甄别;在坚守与摒弃、学习与批判之间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与选择。
西学渐劲以来,中国就有了“全盘西化”一词,实际上中国从来没有全盘西化过。一直以来有两种偏向左右着现代中国。一是想通过回归传统来找回民族自豪感,二是拼命想抓住西方文明的物质成果。西方文化的三个来源:希腊、罗马、基督教。其中基督教是核心,西方文明甚至可以简称为基督教文明。到了胡适那里,全盘西化指的只是科学加民主,唯独不见基督。科学与民主是西方得着基督以后,在神的恩典里结出的两个果子。可见中国的“全盘西化”在理论上都只是对西方文明的去本逐末而已。张之洞提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不过现在为体的不是“中学”而是“马学”(马克思主义),其理论是西方人不要的东西。至于西学为用就更只是学效西方人的物质化,而真正的民主、自由、人权这些东西却被禁在国门之外。
现在,中共不能再用马列主义的教条来凝聚国人的心,在国内就只好追逐西方的现代化(物质层次),不珍惜中国的文化古迹把个北京城搞得到处是西方的影子;然而,在国外却又反过来大办孔子学院。其结果就成了表面学西方、又想回归传统的奇怪混合体。高唱悠久历史文化,却不尊重和珍惜传统与历史遗产;重视教育,却灌输谎言、禁锢思想;只看重科“技”,却不尊重科学精神;其实质只是想要拥抱西方的物质文明,却拒绝上帝福音真理的光照。因此在过去这一百多年里,中国不但对世界文明殊无贡献,而且始终不能走出自己的精神泥潭。
赵天恩牧师见人所不能见,言人所不敢言,他看到中国未来的出路——唯独恩典、唯独基督,发出「中国福音化」的呼声。「中国福音化」是针对中国人在被西方挑战以来,仿徨四顾、不知何去何从的回应。中国只有福音化,才是一条真正的出路。甚么时候神的恩典能够像大雨一样丰沛降下来呢?如今,神的忿怒还在众多的拜偶像的中国人身上,因为基督徒的数量、质量、能量都还没有达到一个水平,使恩典之门能够在中国开得更大。中国有所谓的三教九流,自以为宗教上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反正每一个宗教都是劝人为善,所以不必认真谁是真神。中国人迷信金钱、迷信实力,迷信发展。但圣经告诉我们,不是倚靠才能,不是倚靠势力,乃是靠耶和华的灵方能成事。这才是中国人真正的盼望。福音是我们中国人心灵的出路,生命的出路,这就是「中国福音化」的深远含义。
要警惕小心,是「中国福音化」,绝非“福音中国化” !
3. 文化基督化
「文化基督化」涉及到信仰与文化的关系。赵天恩牧师所提的正是改革宗神学的一个重要议题。他提出了在历史上基督教与文化的五种关系,最后一种是,基督能更新文化,所以文化要基督化。
我们要反对两种偏差,第一种是“基督文化化”。其实这也是西方自由派所搞的一套。像赵紫晨,吴雷川等老一代的中国学人,他们起初都搞的是“基督文化化”,是自由派的基督徒立场。把福音中国化了,教会当然更具民族本色化了。
赵天恩牧师提出的「文化基督化」正是要推翻所有前代自由派传道人或学者的观点,这是个了不起的创举!所谓“基督文化化”的问题在于,虽然推崇基督是人类最完美的典型,却不讲耶稣基督来到世上,在十字架上流血舍生,是为了拯救罪人。「三自」以及丁光训就是想把基督教文化化,只是一种文化,也不敢讲是一种最好的文化(共产党的文化他绝对不敢否定),所以“基督文化化”就好像基督来了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曾如当年耶稣会传教士来华,有些传教士为了让中国人大量接受他的信仰,不得不委曲求全,搞的就是“基督文化化”,都是在文化的范围里解决问题。
很多爱主的基督徒,由于身为文化人、学者,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把两者怎样结合起来,因为他们舍不得割舍过去的自己。可是基督来到世上,是要世人悔改。靠祂代赎之恩,我们成了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成了新的。不能旧皮袋装新酒。所以任何人为的修修补补、改善、提高,都是“基督文化化”。只谈文化,不讲救赎,是彻底行不通的。
另一种偏差是“基督次文化化”。这是对基要派的挑战__信主之后,只要好好学会敬虔度日,在自己的堂会里作基督徒,面对世界的败坏,黑暗,不公义,不发声,没有任何进攻力,只采取守势。世界是败坏的,然而我们不可能跟这世界毫无关系。人被上帝造成是有文化性的族类,人也会制造种种自己的文化,若这文化只在教会自己的圈子里面,就变成了变性的文化,叫作基督次文化,就是教会失去了在社会上为真理作荣耀见证的任何机会。这种基督次文化唯一的好处是,保守住了自己的基要信仰,不被这世界掳了去。所以当我谈到基要派时,我要为他们感谢神,我们要向王明道这一辈老传道人致以崇高的敬意。他们持守信仰至死忠心,奠定了中国家庭教会“基督是教会唯一元首”的基础,我们要好好地肯定。但是我们还要扩大他们奠下的基础,要从反文化这个观念当中走出来。
现在为甚么像这一类的研讨会很难在海外召开呢?为甚么基督教的文字事工这么难推动呢?这是受了“基督次文化化”的影响,因此很难出现真正有份量的基督徒作家和作品。在西方,你至少听说过但丁的神曲,也知道杜妥也夫斯基,或托尔斯泰。他们虽然有的在神学上不正统,但至少成功地在社会上做出了有基督教气息影响力的东西,而这些方面是我们欠缺的。
赵牧师这么早被主接走,我们都扼腕叹息!但是我们要反思,这到底对当代华人教会有何影响?我首先感到了一种特别的紧迫感。赵牧师留下的巨大空白,不是一个人能够填补得上的。神的心意是兴起一个忠心仆人,站在破口上,来呼召一群人跟上去。我希望能有更多的牧者和基督徒领袖被兴起,将这「三化异象」事工拓展开来,不只是在主日讲道时提一下。信仰与文化的讲座一定要办!
我们若真知道「三化异象」在神学教育上和教会建造上的重要性,就必须好好的把它讲透、讲深。避免让新一代的年轻基督徒一开始就掉入中国基要派的传统里面,从此对文化一点不关心,对整全的(福音与文化)使命也不关心,缺乏国度视野。作为历史的传承者,发扬者,实在需要将神国的视野渗透到历史的视野和文化的视野当中去。中国福音会为着「三化异象」所推广的书籍与出版品是很宝贵的。希望我们能打破教会“反智”的传统,努力在教会中培养出更多爱读书的基督徒,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事工。我们读书多了,才能知道怎样用具有建设性的方法,在上帝面前作忠心、良善和又有见识的仆人,秉承赵天恩牧师的遗愿,实践「三化异象」持守真道,荣耀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