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怡牧师:清教徒或归正式的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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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怡牧师:清教徒或归正式的复兴
2016-07-30 麦琪的礼物
各位“追求公义、敬虔、信心、爱心、忍耐、温柔”(提前6:11)的弟兄姊妹,平安。
过去一周,我和师母离开你们,去台北参加中国福音会举办的研讨会,“属灵复兴运动在中国”。我的论文《属灵传统与世俗主义: 对中国家庭教会的一个评价》,其中讲到“清教徒或归正式的复兴”,摘录下面一部分,和你们分享。
钟马田牧师评论说,“复兴从定义上来说,是指让正在沉睡、毫无生气、几乎濒危垂死的教会众肢体充满生气,变得活泼,醒觉过来”。并因此吸引大量的未信者进入教会。他在论述1620年的英国复兴事件之后说,“可是在1860年以后,这样的复兴就不常见了”。我试着从大历史的处境出发,列出19世纪中叶之前的“清教徒或归正式的复兴”与19世纪晚期之后的“决志布道式的复兴”,在以下三个方面的对比:
一、归正式的复兴建立在认信的教义与神学规范之上。16-17世纪的信仰告白运动,使复兴建立在圣灵藉着圣道强烈、迫切而有力地、对世人的呼召之上。换言之,归正式复兴对福音真理的神学确信度的依赖较高。但约翰·卫斯理开始淡化对上帝主权式恩典的敬畏,芬尼则公开否定《威斯敏斯特信条》,复兴的呼召对福音真理的神学确信度的依赖直线下降,带来普遍的反智主义,和对改教遗产的挥霍,及越来越强烈的对个人主观宗教经验的依赖。
二、归正式的复兴建立在教会成员生命更新的活力之上,教会在恩典中不断成圣,是教会吸引和呼召未信者的前提。在很大程度上,没有已信群体的复兴(蒙恩悔改,与神和好),就没有未信群体的复兴。但1860年之后的复兴,因着特别针对未信者的布道与决志的运动和事工,越来越成熟,甚至在相当程度上与教会会众的崇拜生活相剥离。复兴更多地指向外在的、教会的增长指标,而对教会成员的圣洁生活的要求和依赖开始降低。不夸张地说,在最近半个世纪以来,即使教会的离婚率不断增高,教会仍可能在布道运动中经历“复兴”,收割下一批庄稼。钟马田说,以前人们会自然地想到复兴,他们说,“让我们在神前面来一次大悔改吧,求神复兴教会”。但“现在,当教会软弱的时候,人就想到去成立小组,举行布道会,并以宣传工作去推动,而不是本能地退到神面前忧伤,为教会复兴祈求”。
三、归正式的复兴发生在世俗社会的大转型的前夜,或与之同步。如果我们将福音的复兴界定为神国在人心和文化中的扩展。如果我们依然相信神是一位主权的、自证的、自启的神,相信“这世界是超自然力量的战场”,那么,我们所定义的“复兴”一旦发生,就必在相当程度上影响教会与世界的关系。因此,立足于认信之教义和会众之更新的改教运动,清教徒运动,及第一次北美大复兴,都随即在信仰、文化、政治、经济各方面,促成了整个世界的人类生活模式的范式转移。但芬尼之后的复兴运动,已逐渐失去这种对世界之精神的影响力。换言之,对欧美社会而言,1860年之前的复兴是对世界的属灵“攻势”,1860年之后则转为属灵“守势”。我们不得不承认,最近100年来,是世界潮流影响着“复兴”潮流;而不是“复兴”潮流影响着世界潮流。
我们转而观察教会在中国的情景。一则,福音来华已两百年,教会尚未在社会取得合法地位。二则,鸦片战争至今快两百年,中国社会尚未完成现代社会之转型。三则,教会在中国之磨难辗转,与中国文化、社会、政治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彼此相伴,已近两百年。但世俗中国之范式转移,价值中空,尚在左右为难、危机四伏之时。
因此,最关键的研讨题目,也是最急迫的祷告题目,并不是未来的中国教会到底会否成为全球最大的福音派教会,而是中国家庭教会的复兴与转型,能否成为普世福音派教会中一支重要的保守主义力量。或者说,中国家庭教会的复兴,是否只是19世纪末以来的奋兴布道运动的一部分,只是当代福音派教会接纳多元主义、淡化教义之认信、屈从或至少无力扭转世界潮流的、重感觉、重经验的教会增长运动的一部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忧心如焚的,就是在未来的“属灵决战”中,中国社会完成自由-民主及公民社会的转型之时,就是作为属灵传统之“中国家庭教会”消失之日。
我是家庭教会蒙大恩的后辈和其中的一员。我对中国家庭教会这一“不从国教”的清教徒运动,有百倍的委身,万分的热心。常感自己五内俱焚,隐含不住。常求主以爱为旗,在我以上;免得我“舍己身叫人焚烧”,却是徒然无益。为此,这个论题,将会是我一生的呼召、痛苦和喜乐的焦点……
在你们中间牧养、教导、祷告和流泪的王怡弟兄,201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