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有什么用”? | 基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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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有什么用”? | 基甸
2015-11-03 基甸 麦琪的礼物
浅谈“以信求知”续篇:神学“有什么用”?
神学“有什麽用”?这个问题也跟“以信求知”密切相关。神学到底有什麽价值?既然只有上帝的启示是绝对的,任何人的领受都是相对的,神学家也是人,那麽为什麽一定要学神学?人能靠懂一些“神学”得救吗?当然不能。“知识”不能让人得救。不但如此,有时候甚至反而成为人得救的绊脚石呢。因此对神学的认识的种种偏差很容易导致“神学无用”的思想,甚至教会内外另人吃惊地一致--“神学无用”的“反智主义”相当“流行”。从中文网上反对基督教的朋友对“神学”的“浅薄”、“无聊”的呲之以鼻和某些“基督认信者”“我只信耶稣,神学和知识轭杀灵性”的说法,到华人教会里面耳熟能详的“神学只不过是人的问。”(剩下的未尽之意就比较容易领会了)的批评,神学被视为对基督徒的信仰而言无用甚或有害的东西,甚至简直就是青面獠牙的鬼怪或者妖艳迷人但是食人血肉的妖精了。连一些“奉献”出来“被迫”读了神学的人都常常大讲神学的可怕,让我们这些“一般群众”对神学不禁心生畏惧,“怕怕”得紧。
一个认信的人真的能够没有“神学”吗?说“神学无用”的人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你不读神学,不了解神学,又怎麽知道神学“有用”还是“无用”?当你说这个话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在用“价值判断”来判定神学的价值了,而这就是说,你已经有了对“关于上帝的知识”的自己的立场。而这正是神学范畴内的事情。换句话说,你批评、反对学神学的立场本身就是一种“神学”的立场,而且是一种很“强”的神学立场。所以实际上没有人可以没有神学立场和神学思想。至于说“神学有害”,则是把读神学的有限的人可能犯的错误归到神学本身上面去了。不读神学的也会犯错误,而且应该说更容易犯错误。而正确的理论也可能被有错误的人变成有害东西。实际上,把圣经里面的“信则得救”的原则用来建立一种“反神学的神学”,就象把圣经中的地方教会的原则用来建立一种“反宗派的宗派”一样,正是“滥用神学”或者“错误的神学”的好例子。
网上好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大谈“(尊重圣经权威是)基要主义死路一条”和“了耶稣,还有拯救”的人,本来就是在“言说”某些具体的神学思想,而当有网友真正想认真跟持这样的“神学”的人有理性层面上的交流的时候,他(她)往往却马上抬出“反智”的“免战牌”来,说“我不CARE什麽神学,神学无用有害--轭杀灵性和爱心。。。”或者“我不愿意跟你们作无谓的辩论。。。”等等。这样的“反神学的神学”,其实很清楚,绝对不是没有神学,而恰恰是滥用神学。就象违反逻辑的人说“我不care什麽逻辑不逻辑”正是滥用逻辑一样。
那麽从“以信求知”的观点来看,作为“人对神的言说”的神学到底有什麽价值呢?“以信求知”不但是基督教信仰对“理性与信仰”的关系的认识,也是对“神学”的意义的表述。简单的说,神学就是“以信求知”的过程,是信仰寻求理解的表述与言说。普世基督教(包括天主教、更正教及东正教等等)的神学传统对神学的意义的理解均以此“以信求知”的知识论作为基础。
基于“以信求知”的以上帝为终极和知识源头的知识论既是绝对的--以上帝为中心为基础,又同时是开放的--世上一切知识均可以是探索真理的对象,这当然也包括神学--“人对上帝的言说”--本身。因此基督教的真理观也是“以信求知”的。跟一般人误解的相反,这样的真理观并不引向“真理的代表”那样的自以为是,恰恰相反,“以信求知”的真理观认为没有人能够以真理为其“专利品”、以真理的占有者自居,我们属于真理,多于真理属于我们。对基督信仰进行神学的反思与探讨,是一个“以信求知”的过程,但是人的神学反省绝不等同真理与真理的启示,所以神学本身更是开放的,需要不断地批判与验证。
故此,认为基督教信仰讲“信则得救”就意味着贬低神学--或者知识--的价值,或者认为“因信称义”是“反理性主义”,这样的看法实际上根本是对圣经思想--或者说“真正的基督教信仰”--的断章取义、偏执一端的误解。既然神学就是“以信求知”,那麽以寻求对信仰的理解为目的的知识,或者神学,就是有其应有的价值的。有人也许又会提出一个极端的例子,说如果一个农村老大娘目不识丁,但是她“口里承认、心里相信”,而且对上帝大有信心,平时敬虔爱主,很有爱心,但是她从来不懂任何的神学,难道她的信仰就不是真的,就比那些了解一些神学的信徒“层次低”吗?回答当然是“不,她的信仰也是真的”,她是得救的,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她不是迷信盲信的话,她没有学过“神学”、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并不等于她就没有自己的“神学”立场,也不等于她就没有“以信求知”的需要,因为“得救”并不象“订好天堂的机票了”一样是基督徒属灵生命的“终结”,而只是“新生命”的开始。
比如说这位老大娘如果要给人传福音--当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必然会做的事情,她还是需要“言说”自己的信仰。当然,她可能因为文化水平等的限制“说不好”,但是如果换成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一定“知识素养”的人,如果在“有人问到他心中盼望的原由”的时候,不能“以温柔敬畏的心”好好“说出来”、“回答”别人,而原因是自己在真道上不追求,只有浮浅的“信”而缺乏深入的“知”,那这个人作为一个信徒就应该说是亏欠了上帝赐给他的才智,“灵命”没有相应的成熟了--当然他仍然还是得救的,如果他仍然“信”的话。从这个角度来看,“信心和知识(神学)”的关系跟“信心与行为”有一定的“平行”、类似的地方。人也绝对不可能靠自己的行为得救。但是讲“因信称义”绝对不是说行为就完全没有价值、基督徒不需要在行为上荣耀上帝了--这又是典型的“断章取义、割裂偏执”的误解或者曲解。圣经的启示从来是平衡的、全面的,圣经讲“因信称义”,也讲要有与信心和“上帝的生命”相称的行为(参见雅各书)。“称义”不是追求的结束,而是“成圣”的道路的开始,“属灵生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所以说“神学或者知识轭杀灵性”的人把“信”和“知”、“用心”和“用脑”对立起来,实际上是非常极端、偏执的做法。
神学不仅对基督徒个人的“灵命”有价值,而且对基督教会也有重要的意义。关于神学与教会的关系,素来在海外华人教会中倡导注重神学的唐崇荣牧师指出:“建立教会、福音广传,应以正统神学为出发点,然?推衍到布道,配合神学,再产生实际的伦理效果,这教会才是健全。神学有如人之骨骼,布道有如人之血肉。教会要健全,应以信仰为基础。”(唐崇荣《基督论》)
唐牧师非常强调“正信”、“正知”的原则,而且象改教时期那些归正的改教家一样,秉乘改革宗的传统,注重教会中神学的教育和训练。这样一位擅长布道的牧师在华人教会比较轻视神学、对神学比较有偏见的“大环境”中作如此呼吁,是值得华人基督徒深思的。
也许你看到这里觉得基甸有点在这里为“神学”正名,替“神学”打广告的味道。老实说,矫枉过正,我还真是有点这意思。:)我自己虽然是神学的“门外汉”,没有受过正统或者专业的训练,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的知识缺乏而“酸葡萄”式地贬低神学的价值--正如我不会因为自己圣经功底的浅薄而把在圣经上比我长进的人“打成”“拜圣经的基要主义分子”一样。即使撇开“信仰”不谈单单从“学术”上说,跟中文网上“文化夜郎”式的嘲笑轻看的观点相反,基督教神学是一门有悠久历史和丰富的自身传统的一门学问,而且,用学术意向从美学、心理学、哲学转向神学的“文化基督徒”刘小枫的话说,神学是“最高的知识学”。在欧美的大学里,包括在神学院和其它综合性大学里面,神学至今是一门训练严格、对人文知识素养要求很高的学科。神学研究仍然具有思想和学术活力,优秀成果和杰出人才不断出现。
二十世纪著名的神学家卡尔.巴特(KarlBarth)在临终前为一位神学系博士生题辞时说:“在所有知识学中,神学是最美的知识学,它最能触动和丰富人的心灵和大脑,最贴近人之确实性,最明澈地探求一切知识学最终要询问的真理。在所有知识学中,神学也是最艰难、最需小心审慎的知识学,她最杜绝望而却步和狂妄自负。”。刘小枫在《走向十字架的真》一书的前言中在这段话?面另外补充道:“神学不仅是最美、最艰难的知识学,更是与每一个体的实存本身的问题贴合最紧的知识学,是关于人之成人的知识学”。坦率地说,巴特和刘小枫的神学立场我有不能认同的部分,但是他们作为“知识分子”对真理、对“终极关怀”的追求,那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精神,是我深深敬佩仰慕的。巴特--跟另一位神学家、“现代殉道士”帮霍华一样--面对纳粹不畏强暴、坚持“独立思考”的品格也令我动容。刘小枫以中国大陆学术界的背景--在二、三十年前“宗教研究”还是“批判宗教战斗队”的事情、“基督文化”更是绝对“弱势”的“环境”当中--能够通过哲学神学等学术的批判反思而“找到上帝”、“认信”基督,更是“以信求知”精神把人引向上帝的一个“神迹”。巴特和刘小枫的话也确实让我砰然心动,对神学真的有点心向往之起来了。--如果说自己愿意做一个追求真理的“知识分子”,就冲这一点,也应该去学学神学。更不用说希望做一个“知道自己信什麽”,或者如J. I. Packer所说“认识神”的基督徒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条件,但是看上帝的带领吧。或许上帝怜悯我,将来真的有机会去读一点神学也不一定。--我知道读神学很苦,但是我相信值得--“以信求知”是值得去追求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