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背后是基督教的预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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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背后是基督教的预设
2015-10-20 施密特 橡树文字工作室
在基督教和外邦宗教之间存在很多显著的区别。其中一个区别是，基督教因其犹太教传统，总是教导并坚持只有一个上帝，一位理性的存在。没有基督教这一预设，科学将不存在。怀特海认为，科学的起源需要基督教“坚持上帝是理性的主张”。
假如上帝是一位理性的存在，那么按照上帝形象所造的人类，难道没有可能也通过理性的过程去学习和研究他们所生存的世界吗？当一些基督教的哲学家把理性与实验性的归纳法相联系的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罗伯特·格罗斯泰特（Robert Grosseteste，1168—1253），一位圣法兰西斯会的主教同时也是牛津大学的第一任校长，首先提出了归纳式的实验性方法，这种认知的途径被他的学生罗杰·培根（Roger Bacon，1214—1294）进一步倡导，培根也是一名圣法兰西斯会的修士，他强调“所有的事物应被经验所证实”。培根是一名相信圣经真实性的虔诚信徒，并具备一个重视经验的头脑，他视圣经完全合理并为经验所证实。另一个自然哲学家威廉·奥卡姆（William Ockham，1285—1347），也是一名圣法兰西斯会的修士，像培根一样，他认为知识需要由归纳的方法得出。
大约三百年后的另一个培根，即弗兰西斯·培根（1561—1626）通过实际记录他的实验结果，总结出归纳法更具体的要素。他被称为“科学归纳法的实践创造者”。在理性的前提下，他强调对现象的仔细观察和有系统的收集信息以便明白自然的奥秘。他对科学的兴趣并未阻止他在神学上花费时间，因为他写下了关于诗篇和祷告的论文。
由于引进在合理的程序引导下的归纳式的实验方法，罗杰·培根、威廉·奥卡姆以及弗兰西斯·培根在相当大程度上背离了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前384—前322）的观念。束缚了整个世界1500年之久的亚里士多德主义，坚持知识只有通过头脑里演绎的程序才能获得；需要手工劳动的归纳式的方法是犯了禁忌。在本书第七章提到，体力劳动只适宜于奴隶，而非思想家和自由民。完全依赖演绎式方法，认为它是获取知识和智慧的惟一途径，这个观点也被基督教的修士、自然哲学家和神学家广泛接受，一直到罗伯特·格罗斯泰特、 罗杰·培根、威廉·奥卡姆和弗兰西斯·培根的出现为止。即使在这些注重经验的有头脑的思想家介绍了他们的方法之后，经院哲学界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仍继续坚持亚里士多德的认知途径。
基督教另外一个突出的预设是，上帝创造了世界，并独立和区别于世界。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则视上帝（或者亚里士多德异教思想中的诸神）和自然的宇宙互为混淆。这就产生了一种泛神论、万有在神论的世界观。例如，行星被看作有内在的智慧（灵魂）并由此导致行星的运动。这种行星运动的泛神论观点第一次遭到了让·比里当(Jean Buridan，1300—1358)的挑战，他是巴黎大学的一位基督教哲学家。而且，与基督教神学即“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创世记1：1）相对立的亚里士多德理论认为，世界既没有开始也不是由上帝创造的（参阅他的《论天》279—284页）。
尽管基督教在其存在的早期就谴责泛神论，但是基督教的自然哲学家和学者在很长一段时期没能看到泛神的因素体现在他们用于解释自然界的亚里士多德的哲学里。即使在罗杰·培根和威廉·奥卡姆与亚里士多德观点决裂并提倡归纳法之后，在基督教界的自然哲学家和学者仍顽固地坚持亚里士多德的观念。一些人——例如，培根所属的圣法兰西斯会——甚至视培根的观点为异端，并于1278年把他投入监狱长达十四年。对归纳法的继续抵制，以及没能看到亚里士多德对物质世界的泛神观，不仅延误了科学的到来，也影响了科学的进步，因为泛神论，就像反归纳认知法一样，是与科学相违背的。泛神论意味着用科学的方法去操纵物质世界内部的各种因素就是对自然神性的冒犯和侮辱。因此，只有在基督教的观念中，即视上帝和自然为决然分开的实体时，科学才成为可能。正如有人说过的，“科学从来不会出现在持万物有灵论的中南非或者世界许多别的地方，因为他们从来不会用自然的世界当作实验对象，因为每一种东西——不管是石头、树、动物或者别的什么——其中都包含了各式各样神明或祖先的生灵”。
假如从亚里士多德的泛神理论走向理性—归纳法这一重大范式转变没有发生在格罗斯泰特、比里当、培根、威廉·奥卡姆和奥里斯姆的尼古拉斯(Nicholas of Oresme)这些人，以及后来的哥白尼、维萨流(Vesalius)、开普勒和伽利略等人身上——这些人从他们对圣经的知识中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在研究自然的神性——那么就不会产生今天的科学。他们认为自己只是试图去理解上帝所创造并告诉人类去“治理”（创世记1：28）的世界。这一范式的转变是基督教对世界产生有益影响的又一个例子。
相信上帝的理性不仅推导出归纳法，也得出宇宙是由可发现的规律理性地控制的结论。这个假设对科学研究至关重要，因为在异教或多神教的世界里，神在无理性的世界中，常常做出嫉妒的、非理性的行为，对这样的世界进行任何系统研究都是无效的。只有在基督教思想里，认定“有一位独一的上帝存在，他是宇宙的创造者和统治者，（他）有次序地，正常情况下以可预见的方式发生作用”，——只有在这种思想下科学的存在和研究才成为可能。
摘自施密特著《基督教对文明的影响》，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6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