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神论者与新无神论者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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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17 吴家望
导读
大英百科全书综合2005年民意调查数据和联合国人口统计数据，认为全世界6.45亿人口中，无信仰者占14.2%，包括无神论者和抗神论者（atheists and anti-theists，2.3%）以及不可知论者（agnostics，11.9%）。在美国，无信仰者的比例不足10%。
1美国最可憎的女人
世上这2%的无神论者虽然是凤毛麟角，大多数却安分守己。但是其中极少数激进者，却能兴风作浪。美国历史上最出名的无神论者，莫过于奥赫尔女士（Madalyn O'Hair）。1959年，思想激进的奥赫尔申请加入苏联国籍，并企图闯入苏联驻法大使馆均被拒绝。回到美国，次年，她上诉马里兰州法庭，指责巴尔的摩市公立学校学生读圣经和祈祷的习俗侵犯了她儿子威廉（William)的人权。1963 年，美国最高法院竟然同意她的说法，从此结束全美国立国以来学生的祈祷传统。奥赫尔一举成名后，成立了“美国无神论者协会”，自认为主席，成为美国无神论运动的代言人，并且被《时代》杂志评选为“美国最可憎的女人”（the most hated woman in America）。
奥赫尔不但可憎，而且可恶。她多年来，偷窃美国无神论者协会的资金，骗取了无神论同情者的钱财和遗产，发财致富。1980年，她儿子，那位赢过最高法院官司的威廉醒悟过来，认识到她著名的无神论母亲原来是个恶毒的骗子。威廉接受了基督教的福音，成为一位教会的牧师。1995年，奥赫尔夫妇卷巨款逃离，杳无音讯。直到2001年警方破案才发现，奥赫尔夫妇被他们贪财的亲密战友暗杀，尸碎财空。
今天的“美国无神论者协会”已是名存实亡，但是，以科学家为代表，以媒界为战场的美国无神论运动似乎是旗鼓振兴，有绛蜡重燃，饯旧迎新之局面。2005年，美国著名《联机》杂志（Wired Magazine）撰文“非信徒之教堂”（The Church of the Non-Believers），给屈指可数的这几位无神论吶喊者们取名为“新无神论者”（New Atheists）。传统“旧”无神论者主张科学与信仰之对立，新无神论者“更上一层楼”，他们要消灭信仰，从而“挽救”人类前途，因为在他们看来，“信仰乃是今日世上最危险和恶劣的力量。”新无神论风潮的领袖，英国生物学家道金斯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是与某种上帝的概念为敌；我是与上帝（God）和一切神明（gods）为敌。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过去和将来，我与一切的、一点一滴的‘超自然’为敌。”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关心的并不是进化论与创造论之间的矛盾，而是自然主义和超自然主义之间的大战；不是知识斗争，而是政治斗争，是社会斗争。
2新无神论者成为超自然力量的俘虏
新无神论者所代表的赤裸的革命精神是值得佩服的。但是，他们的狂妄却显得愚蠢，因为他们和超自然较量的唯一武器是科学。而像爱因斯坦那样的大科学家却最能体会科学之限度，仰望超自然之能力（supernatural power）。20世纪大数学家高德尔（Kurt Godel，1906-1978）有一极为重要的“不完全定理”（incompleteness theorem）证明，没有一个公理系统能够证明它能避免内在矛盾。从而，被称为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之一的波伯（Karl Popper，1902-1994）为“科学”下了定义：一切科学知识都属于试验性质，因为它们必须是可以被推翻的（falsifiable），是不可能最终落实的（not ultimatelyprovable）。换句话说，不可推翻的假设都属于超自然的范畴。
20世纪极为重要的科学发现显示，科学家懂得愈多，他们不能解释的就愈多。道金斯在他《上帝之幻觉》（God Delusion）一书中承认，他能认识的宇宙极为有限，好比是个蒙上头罩的阿拉伯妇女，从一窄缝里观看世界。他又说，因为科学不能否定上帝的存在，所以他本人算不上是无神论者，而是个不可知论者。他无可奈何地说，科学不可能解释宇宙及生命的偶然起源；但是，如果我们相信一种复宇宙论（multiverse），就不需要有一位造物主。宇宙之巧妙与奥秘似乎需要一位超自然的创造者。为了弥补宇宙万物自发自生的不可能性，科学家推出当前最时髦的“复宇宙”科学假设：如果宇宙之外还有无数的宇宙，那么其中必定有一个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和我们的一样。要达到这样目的，科学家最有想象力的 “复宇宙”必须包含一万亿亿……个宇宙！科学家们叹口气说，我们连一个宇宙都看不到边，复宇宙永远是纸上谈兵了。用哲学家波伯的话来形容，复宇宙论乃是典型的，“不可用试验推翻”的超自然假设。道金斯应该再写一本书，叫做《无神论之幻觉》。新无神论者饯旧迎新，待不眠、还怕寒侵。无奈何，通宵微吟。没想到，在自然主义和超自然主义大战的沙场上，他们竟然成了超自然力量的俘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