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可能是去年最暖心的一部爱情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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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这可能是去年最暖心的一部爱情片了
原创 2018-01-01 刘彭媛 三联生活周刊
有人说,《莫娣》可能是去年最暖心的一部爱情片了。而在前两天的豆瓣17年电影榜单中,《莫娣》被选为年度冷门佳片。
这段爱情诞生于加拿大Nova Scotia省海边村庄,那个漫长的海岸线和旷野之上。《莫娣》有着文艺片的优雅,以及一个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内核。
如果说“霸道总裁爱上我”是爱情作品中经久不衰的套路,那么“暴躁直男痴心汉”恐怕也不遑多让。而《莫娣》恰恰是这样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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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女主人公莫娣身材矮小,因年幼时期患上类风湿性关节炎,她的背一直佝偻着,一条腿也跛了。她的哥哥背着她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在这之前,他还和他们的伊达姨妈一起,卖掉了莫娣未婚诞下的女儿。
莫娣的生活艰难,她的外貌也与迷人一词无关,但当她微笑的时候,却仿佛阳光下最浓艳的郁金香。
男主人公埃弗雷特则恰恰相反。他身材强壮,靠卖鱼、劈柴为生,居住旷野上一间小小的白色木屋里。他目不识丁,性格暴躁,对家里的一切都有很强的控制欲。
是莫娣主动走向了这个糙汉。她逃离了唯利是图的姨妈和弟弟,从埃弗雷德那里得到了一份住家女佣的工作。于是,两个游走于社会边缘的孤独灵魂,背负着各自哀伤、艰辛的往事,因一份雇佣关系,捆绑在了一起。
埃弗雷特脾气很差,或许这与他悲惨的童年经历有关。有一次,他对莫娣怒吼:“让我来明确一下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排序:首先是我,然后是狗,然后是鸡,然后是你。”他从不知“体贴”为何物,还曾对她动粗。
然而,变化在日积月累中发生。埃弗雷特慢慢开始正视他身边这个小鸟儿一样的女人。何况,她还有上天赋予的耀眼才能:绘画。她的温柔,她的固执,她仿佛安抚易怒动物一样的话语,就像她在屋子里涂抹的画儿,一寸一寸侵入他的空间。
后来,他们结婚了。两人跳舞的镜头令人印象深刻。莫娣脱了鞋,踩在埃弗雷特脚上,两人拥抱在一起,在床前轻摇慢舞。在这个贫穷的家里,仿佛埃弗雷特立身之地,就足以承载了两个人的全部美好与希望。
影片中很大一部分欢快的情节,来自于埃弗雷特的“自行打脸”。埃弗雷特完全不懂画,起初他默许她绘画,但必须先做完家务才行。后来,反倒是埃弗雷特卷起袖子削土豆。他还打扫地板,甚至以一副习以为常的姿态,一边与莫娣聊天,一边熟练的缝补袜子。
别人轻视莫娣的画作时,埃弗雷特会当场骂人。莫娣想要一扇纱窗门,把干扰作画的苍蝇隔在屋外。埃弗雷特翻脸大吼,这个家里不会有纱窗!可转头,他就默不作声把纱窗安上了。
两人关系的转折点或许是,她的画作开始受到社会关注,能够出售。但影片让人相信,其中更重要的是情感上的接纳。片中,伊达姨妈对莫娣说:“你是咱们家族里唯一一个最终获得幸福的人。”随着莫娣病情的加重,握住画笔变成了一件艰难的事,但莫娣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她的身边,总有埃弗雷特陪伴着。
小汽车,莫娣·刘易斯
三十余年疏忽而去,莫娣走到人生的终点,埃弗雷特恸哭失声。他哽咽着说,我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你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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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娣·刘易斯真有其人。
她是20世纪最受瞩目的加拿大民间艺术家之一,三十余年间一直在那间逼仄的小木屋中创作。美国总统尼克松购买了两幅她的画作,莫娣等闲视之。影片中,她对埃弗雷特说,尼克松想要一副画,除非他把钱一并寄过来,否则我什么也不会给他。
三只黑猫,莫娣·刘易斯
莫娣画明信片,也在木板上作画,她的花朵、猫儿狗儿、鹿和马,明亮鲜活,带着点儿孩子气,让人观之微笑。而那个狭小阴暗的小木屋,墙壁、门窗、家具上,慢慢也被她用色彩画满了。原本男性化的粗糙木屋,像童话故事里的房子一样梦幻。
像她的作品一样,莫娣简单、纯粹。与文艺传记片《塞拉菲娜》中自学成才的女画家类似,莫娣也热爱动物和自然。当一位村民牵着两匹马迎面走来,她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只不过是对着大个子的朋友——马。
牛和原木,莫娣·刘易斯
莫娣的扮演者,莎莉·霍金斯在影片中贡献了极为精彩的表演。这位因伍迪·艾伦的电影《蓝色茉莉》而入围奥斯卡最佳女配的演员,复现了莫娣不协调的肢体动作,还有佝偻着的姿态。使观者在她穿行于狭窄的屋内时都捏一把汗,担心她碰到哪儿摔倒了。但在绘画之时,她举手间又流露出一股与那副小身板豪不相匹配的坚韧和执拗。
同时,霍金斯也表现出了莫娣性格中复杂的一面。她会耍点儿无伤大雅的小诡计,彼时便有狡黠的神色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像一只机灵的猫。而在她吸卷烟时,吞云吐雾中带着潇洒的味道。至于结尾部分遥遥见到亲生女儿的爆发戏,催人泪下,极具张力。事实上,2017年也是霍金斯爆发的一年,除去《莫娣》,她主演的电影还包括不久前在国内上映的《帕丁顿熊》,以及获金球奖最佳女主提名的《水形物语》。
《莫娣》由Aisling Walsh执导,Sherry White任编剧,影片从叙事到镜头都具有一定的女性色彩。而这部影片最有争议之处,在于故事聚焦于莫娣与埃弗雷德的关系,将他们的婚姻勾画为一场暖心的爱情。
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当然,爱情究竟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不过,莫娣的传记作者Lance Woolaver认为,“莫娣这些传奇性的美丽画作,诞生于令人绝望的生活环境。”至于她的丈夫,Woolaver说,简直“糟糕透顶”。
莫娣的家内景,于Nova Scotia博物馆展览中
当埃弗雷德发现莫娣的画作有利可图,他要求她每天创作两幅画,并且将她与社会隔绝开来。他是一个难于相处的人,也很吝啬。在他过世的时候,他有2万2千美元的现金,但是小木屋没有水、没有电。当然,也没有纱窗门。
而进行大量创作的莫娣,身体状况其实很糟糕。Woolaver挖开了小木屋后面的垃圾堆,他发现了上百个阿斯匹林罐。他认为,莫娣需要阿斯匹林来缓解疼痛。她嗜好吸烟,恐怕也是同样的原因。而她的画作通常都很小,画幅受限于她手臂的活动范围。
同时,莫娣本人也比电影中更为复杂。她与亲生女儿之间的故事,并非片中所呈现的那段感人场景。女儿Catherine Dowley多次联系莫娣,但莫娣拒绝接受她。莫娣说,我不是你的母亲,我的孩子是个男孩,他生下来就死去了。
鸟,莫娣·刘易斯
莫娣生前,她的圣诞节卡片以25美分的价格出售。在她逝世前的三四年,她的画作才能买到7-10美元。她去世之后,莫娣的画作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和追捧。2017年5月,她的一副绘画拍出了45000美元的高价。
对于莫娣的作品,霍金斯曾在一次采访中评价道:“你获得的是真正的喜悦。她的精神经由画作展现出来。你能捕捉到机智与幽默,你会想要微笑。很多人喜欢她的画,喜爱她画作中的真诚。没有自负,也不矫揉造作。对我来说,我就是停不下来,想要一直看着它们。我喜欢看着它们。”
有一件事影片《莫娣》没有说错。尽管莫娣鲜少远行,但是有一扇窗户,一支笔刷,她就足够了:
一只鸟儿呼啸而过。
大黄蜂。
每一刻都不同。
浮生一切都被框做一副画。
它就在那儿。
不管后人如何讲述她的故事,分析她的爱情,但这个小女人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的画是这样说的。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