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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祷告带出复兴

祷告带出复兴

祷告带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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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于力工
《生命季刊》第11期

我服事主六十来,经历了许多难以忘怀的复兴运动。下面所记录的是我在三十年代、四十年代服事中的经历(摘自拙著《夜尽天明》一书)。盼望此文对今天年轻一代的弟兄姊妹有所启发。

山东大复兴

1934 年,山东长老会开鲁东大会,大家都感到教会荒凉,没有长进,不知如何是好?在会中有人提出,听说山东西部费城有大复兴,教会坐满了人,四村四围的教会也都大复兴,人数增多,教会也坐满了人。这一报告宣布后,大家都想知道这教会是如何会有大复兴,便派了三位牧师:盛荣辉牧师、杨毓麟牧师、于建恩牧师,及一位自愿前去的传道人,一共四人。他们到了便参加费城的聚会,讲道之前有一段认罪的时间,他们就一齐到台前,开口认罪:“我们没有能力,是因为我们的罪未对付清楚,圣灵不能充满我们。”随后他们一齐被圣灵充满了,得了能力,也得了复兴。

而山东费城的教会又怎会得复兴的呢?

杨毅成牧师是教会的主任牧师(毅成二字是同音字,因我当时年幼故未作进一步的探讨),一天下乡巡回四乡的分会,平时均骑脚踏车前往,那一次也照样去乡下“发圣餐”,他把他的圣经绑在车后,到了目的地,发现那本圣经遗失了,便回头去找。这本圣经特别宝贵,因为那时没有参考书,他很细心的把他的讲章、材料都写在圣经里,这一本圣经一掉,好像是丢了饭碗一样,结果找不到,便出赏五元。那时传道人的薪水是四元,五元是一个多月的薪水,既没有人送回这本圣经,也无人来领赏,杨牧师很懊恼。是时,黄河因大水决口,水淹了山东西北部,真是哀鸿遍野,留下了不少孤儿。南京马兆瑞牧师是当时使徒信心会的牧师,就开办了一间孤儿院,前来山东收养孤儿,住在杨牧师家中,在交谈之下,他便问马牧师:“一个传道人,怎样才有信息和能力?”马兆瑞牧师回答得很干脆:“认罪、祷告。”马牧师走后,一日杨牧师对师母说:“我要进入书房,禁食祷告,不要让人打扰我,我不出来,不要叫我吃饭。”他禁食祷告了三日,出来时,被圣灵充满,大有能力(他是华北神学院毕业生,另外三位也都是华北神学院早期的毕业生)。教会大得复兴,弟兄姐妹蒙恩后出去传福音,所以人数增加(他每逢聚会,先是唱诗、祷告,然后便是会友一个个到台前认罪,然后他再讲道,会后并有长夜祷告,我得救的那一晚就是这样,这就成了山东大复兴的样板。)

这三人便被派到鲁东来报告大会情况,同时亦去各堂开奋兴会。本来昌乐教会是一个荒凉的教会,经过这一复兴,一连几个礼拜的聚会,弟兄姐妹大大复兴,鲁东的长老会也因此大得复兴。(这与柯培理所著《山东大复兴》的说法有所不同)。

三条鱼

我们上了道就往铎县这个方向走去,太阳平西,我们还在行路,朦胧之中,父亲见旁边有人就问:“这里有没有福音堂,专门讲耶稣的地方?”农人便指向山上,我们有些纳闷,教会不在城里,怎么会在山上呢?我们看见山顶上有间屋子有灯光出现,快到时,见一长者在田间不知作什么?父亲大声喊着说:“大伯,这里是教会吗?”那人便走过来,说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父亲说:“我们是传道人。”他问道:“贵姓?”“姓于。”这位先生抓住我父亲的手,大喊哈利路亚,我们一起祷告、赞美、感谢,至少已知道今晚住在哪里了。他把我们带进屋,屋里坐满了人,有的谈话,有的唱诗。他说:“快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聚会。”哪知摆上的是地瓜(或称山玉芋),一碗水,既无油,也无盐。我们走了一天,肚子又饿又疲乏,饥不择食,就吃它个饱。

“马上开会!”这位先生宣布说:“我们耶稣家庭这次开会请了一个讲员,但他不能来,又请了一个讲员,现在却病倒在这里,这可怎么办呢?一时到哪里去找讲员来啊?我昨晚向主求,求主给我们一个讲员,主就在梦中告诉我有三条鱼要来,这三条鱼来了,老先生姓于,这是他的两个儿子,当然也姓于,这不是三条鱼吗?”聚会约有两百人,大家一齐欢呼,看我们都穿长衫,一定是读过书的人,我和大哥轮流带他们唱诗歌,他仍旧吹喇叭,我领唱,父亲就讲道。

这样一连七天,每天都吃山芋,无盐无油,我吃到第七天,骨头就如同发痒一样。后来知道这位“家长”原来是作土匪的,手下有五百多人。他一个字也不识,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政府对他无可奈何,便招来安抚,答应他可以作营长。他在招安之后信了主。马庄有个耶稣家庭,他回来自己就起了这一间屋子,也叫耶稣家庭。每年冬天开始聚会,一开就是几个礼拜。他自己不识字,不能读圣经,都是只有祷告,求主把章节告诉他,然后请别人读,他再讲道。我没有听他讲过道,所以不知他讲些什么;而他也医病赶鬼。一次在赶鬼时,被鬼附的人模仿他,他作什么,被鬼附的也作什么;他吸烟,被鬼附的人也搭上腿,学他吸烟。他一看,这幅样子不好看,不像传道人,他便把香烟往地上一丢,用脚一踩,大声说:“我奉主耶稣的名叫你走!”那鬼走了,而从此以后他也不再吸烟了。

耶稣家庭的光景

这些来自农村的弟兄姐妹们多是不识字的,为人及信仰上都是很单纯,多是穷苦的农人,他们有基督火热的爱。这个“家庭”不是马庄敬奠瀛所带领的家庭,他们明白的是有什么吃什么,就如那一个礼拜没有别的饭食,人送来的是地瓜就吃地瓜。每逢谢饭,大家一齐开口祷告谢恩,一谢恩说不定就半个小时。据他们说,有时无食物摆上,只有一碗热水,他们一样谢恩,也是谢半小时,水冷了再去煮一煮,煮热了再喝,一切凭信心,单单仰望主。

而这里多半的人是没有棉被的,晚上和衣而睡。那是冬天,每个人身上穿的棉袄是衣服也是棉被。来聚会的人一多,房子里就睡满了人,有的人只好睡在外面;冰天雪地下,竟然就睡在草丛中。第二天早上醒来,常发现身上盖了好几床被。原来夜间有弟兄姐妹起身入厕,看见弟兄躺在草堆上,心中受责备:“我睡在屋里,而弟兄却睡在外边的草堆上。”便拿自己的被给他盖上;又有人起来入厕,看弟兄在露天睡觉,一床被不够保暖,又把自己的被拿出来给他盖上,因此每每次日早上身上会盖了几床被,这也证实在基督里大家有这份爱心,显然他们对圣经虽明白不多,但是爱人的心比那些受过教育、明白圣经的人却大得多。

在我们未走之前,最后一天的早上举行记念主(圣餐)的聚会,他们是一批一批的到台前来跪下领受,每一批上来,必先自己祷告,大半都是痛哭流泪的祷告,从早上八时就开始,一直到中午,不断有人在祷告,那种对主的火热,热诚的记念主,是我第一次经历到的。我们真是摸到了祂的爱,也好像摸到了手中的钉痕、肋骨的枪伤,直到今日还未经历一次像这样的聚会,他们记念主,真是用身体力行的,尽心、尽意、尽力的记念主。有认识、有感恩、有述说主的爱、不疲乏的祷告,这对我真是一段难得的经历,而却是他们每一星期的领受。

几十年来,我在带领聚会时,常期盼仍能出现这样的场面,我认为那是我们应该有的。而这一班人,人穷、未受教育、认识真理不多,但是他们爱主的心和表现,使我感到惭愧。

在一个周间的聚会中,有一位弟兄坐在讲台前面的地上,每次祷告(同声开口)他都捶胸打地叫喊,我们不知有何事使他如此不平安。第七天是记念主的聚会,我们上前问他:“弟兄,你是不是犯了什么罪,以致使你没有平安?若有,还是快点承认,基督的血会洗净你。”最后他说:“我犯了杀人的罪。”我们随即心想山东响马多,拿起枪来是土匪,放下枪、拿起锄头就是老百姓,可能因此杀了人,但他说:“我的父亲被人谋杀,我知道是谁干的,便积恨在心,一定要为父亲报仇,我开始天天跟踪仇人。有一天知道他要赶集,可能走夜路回来,我便埋伏在田间,等他一过来,我就从田间跳出,一棍把他打昏,然后把他杀了,并立即埋在田间,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那知这几天圣灵作工,给我看见了自己的罪,我不知该作么办?认罪是会有后果的,这事已过了几年,怎么办?怎么办?”我们告诉他:“罪是一定要对府的,好好求神引导。”他说:“恐怕他的家人已失散,恐怕他的亲戚来报仇。”我们安慰他说:“你回去,求主给你智慧向父老说明,他们或者能替你为父亲报仇的事想点办法。”那天早上,他就在神面前承认了他所犯的罪,脱离了罪的辖制。

全国第一届各大学学生夏令会

1945 年,我在赵君影牧师的带领下,在重庆作校园福音工作。当时,福音的流已在波动,复兴的火已燃起,圣灵的工作已经如火燎起,焚烧了原野,这一股热力无法阻挡,火把都点起来了!

在和同学们的谈话中,谈起了为什么不来次“大家聚”的时刻,赵牧师首先发动,我们便约了重庆一带已有的大专团契,来一个协商,复旦大学团契人才济济,首先响应,并自告奋勇愿意在大会中作总务的工作,而谁来作事先的筹备呢?这个责任就落到我的身上,无论作什么大的属灵事奉,事前圣灵的工作和运行,并且清楚祂的带领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在进行属灵事业的“一把东风”是必须要有的,就得凭信心要这一把“东风”,像这样的大聚会,要从西北、西南各地让各大专生前来,他们的路费、筹备费、讲员费甚是可观。赵牧师立时打电报到西雅图(美西岸)总部,述说此一大计划,盼望华人大专学生的第一次大会,能由华人自己抢先一步来筹备。在初部预算之下,需要2000 美元,西雅图方面即刻回电,答应了这笔款项,这在1940 年代是一笔大数字。

有了钱,我就开始在赵牧师指导筹划下推进,有几件事是一定立刻要做的。

(一)增加团契代表

这先要在重庆着手,我便去不同的大专学校推动,若是没有团契,就要有组织,拿中央政治大学来说,校址偏僻,战时交通非常不便,帮助作发行的另一个男孩子早上三时就得在汽车公司门口排队,买一张来回票,当时政府把学校分散在各偏僻之地,不把学校拥聚在城内,是因怕日机轰炸。

那天到了政治大学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一进校门,我见人便问:“你是基督徒吗?”“不是!”我继续问,结果有一位同学指着宿舍,说那个宿舍内可能有人是基督徒。我去到一间可容纳数百人(上下架床)的大宿舍,大声说:“谁是基督徒,请你应一下。”有人便指角落处,我便走过去,先自我介绍是传道人,来此想和弟兄姐妹交通,一同传福音,再问他是不是基督徒,这位连忙答:“好好”,我再问:“这里你知道还有基督徒吗?”“还有。”“我们可否一同去找这些基督徒?”不一刻我们就找到了四位,于是开始一个简短的聚会,我用神的话教导、勉励,并约他们下个礼拜再见,这样几个礼拜之后就组织好了。其他的学校也得亲自联络,回到办公室便用书信和各地同学团契交通,那时无电话,只能靠书信联络。

(二)祷告和宣传

我先要求大家亲自为此事祷告,赵牧师对我全然信任,吩咐之后,便是我的工作和责任了,而这些也要和复旦团契联络,他们在北培,包含来往的车程和两次的渡江,可能需要整天的时间才能作件事。这时我在《晓踪》上鼓吹这件事,已引起共鸣和祷告的响应。

(三)资源

全国各代表来,“交通”是一大问题,会址是定在南山中学,每个要到山上来的均得爬坡;同时要有人到山下接同学,安排至山上住宿,到时得动员灵修神学院的全体同学才行。

食品问题更是意料中的事,在抗战中,因为政府担心商人“囤积居奇”、抬高物价,所以样样都有管制,柴米油盐(由沿海运来是一大问题,矿盐还未开发)、日常用品都在管制之内,开这样的大会要供应二百多人的吃住,米从何而来?都得要从政府管制局领取,由于“十字军”的董事中有好几位是政府大员,这一功用即派上用场。跑腿者还是我,由于每一个管理局都不在同一个地方,公文转来转去煞费时候,会期一到怎么办?所以要托人去催,得到之后,再运来南山。

筹备这一夏令会,我事先全无经验,加上抗战期间筹备艰难,因此我都得随时和赵牧师商量才行。好不容易终于把柴米油盐弄到,将之存放起来,心里实在十分感恩。平时开这样的会都要费一些手续,何况在战时?所以在筹备中看见了神的大恩,也知道神已经在赐福这一事工。我相信这些与将来的福音事工皆有分不开的关系。

这时是各大学放假期间,所以这些人才能来参加聚会。复旦的同学首先由张行松带头、由师道弘(后名师撒母耳)、陈让德(即陈终道)一起来布置,会场中的艺术字均由他书写,张行松入大学时人已进入中年,有许多办事的经验,甚是老练。师道弘掌文字工作,音乐则由我负责,领唱诗和短歌,一般的团契尚无诗歌材料和领诗的人;就是音专的同学,虽懂得乐理,但领会众唱诗,不似领诗班,他们不敢尝试,只愿意参加大会的诗班及独唱。他们也试着领唱,但不成功,大家唱得不起劲,起先他们看我领唱诗,很“海派”,等到他们以“科班”出身的音乐家来领唱,领不起来,这才知道“海派”也有其道理。

当时报名的有41 间大学团契代表共153 人。抗战期间交通不便,由西北来的滕近辉(西北大学)行经七天才到,广西大学团契陆姐妹在途中多是步行,共用了43天,这是最远而来的,由此可看出圣灵亲自在作工。

这次召开全国基督徒同学的夏令会,以“全国”作为主题之名字,是因这乃是福音派信仰人士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创办,意义重大,声势也大。但因为战争搬迁,加上文化大革命,一切可以留作“史料”的都没有保存下来;而在我所编的《晓踪》一报的宣传材料,和事后的报导亦都未留下。当时主要的信息是由赵牧师主讲,查经是由贾玉铭牧师,专题由何赓诗牧师,早祷和领诗由我来主持,于中一牧师也分担领唱的部份,特请的讲员有张治中、朱经农、张静愚、江守道、尹任先、尹任先夫人,内地会未有西教士来参加。

第一晚是开幕礼,由赵牧师主讲,除证道外并阐明大会的意义。当时赵牧师情感、灵性都很激动,这在抗战大艰难中能看见神奇妙的工作,划出了一个新的时代,我们当先为这时代的来临感谢。

当晚南山中学礼堂坐满了人,除了大学生、神学生外,另外来的人甚多,由于大会限制参加者为大学生,故有些人只能在角落参与。兹记一插曲,每晚韩时俊长老家人都来参加,当时韩伟(曾担任中原理工学院及阳明医学院院长,已逝世)还在初中念书,他母亲也要他来听道,每次他姐姐进来时,他就偷偷的躲在她背后进来,就坐在地上,怕被人看出他不是大学生,在听道时,可看见他深受感动。

大会中我也领祷告,那种如火如荼的同声开口祷告,真是震动人心,有如山东大复兴时宋尚节、计志文奋兴会中的祷告,认罪流泪的祷告。讲员中最老的是贾老牧师,学生喜欢听他带查经,他有材料,够深入。最受欢迎的倒是尹任先夫人,她是美国留学生,作见证说到她父亲虽是丁立美牧师,但在年少时却走上世界的道路,去跳舞、学抽烟,又说到后来圣灵如何抓住了她的心,她又如何把自己献给神。

赵牧师曾以“爱主”为题讲了一篇信息,那天呼召有十六人奉献作传道,其中一位大家均知道是神的仆人滕近辉牧师(那时他的名字是滕怀志),其他的愿带职奉献的也甚多,差不多全体皆进入了高潮,那一次的聚会真叫人难忘……

此时复兴的火不断地烧起来。

这期间全时间奉献、蒙召的学生很多,灵修学院是他们接受造就的地方,所以赵牧师推动办灵修神学院的异象、托付、功效、目的等都显明出来了。复旦大学几位毕业奉献的同学,也来到灵修院,当时的教授阵容为一时之盛,学生的程度也提高了。奉献的素质也提高了,过去在信息纯正保守的教会中,传道人本来就不多,教会牧养多是由西教士负担,中国传道人由大学毕业奉献作传道的,几乎凤毛麟角,所以这一运动,使得大学毕业出来事奉的人甚多,这给中国教会一个新的盼望和启发。

于力工  (1920-2010)资深牧师,华人教会老一代传道人,神学教育家,著有“夜尽天明”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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