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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试析新无神论“宗教邪恶”说 –之一 临风

试析新无神论“宗教邪恶”说 –之一 临风

试析新无神论“宗教邪恶”说 –之一   临风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ee54a470100id4n.html


(仅仅是个基督徒,随想系列之九)


缘由



新无神论的基本控诉之一就是:宗教是邪恶的,而且对人类社会是一无可取,包括温和的宗教在内。这就是说,他们把宗教“提升”到“万恶之源”的“高度”,只要把宗教消灭了,人类社会就可以变得祥和、有正义,达到人们快乐,社会进步的境界(注1)。最近听说(注5)道金斯又在宣告一个“可喜的信息”:20世纪的社会道德远远超过中世纪,亚伯拉罕时代,甚或1920年代的道德水平,而且我们还在进步(进化)之中!



这样无神、无宗教的世界,有如乌托邦的仙境,正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前景一片大好,真有“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赤壁赋》)的气势。我想连马克思和列宁在坟墓里如果有知,都会因为得到知音,兴奋得颤斗起来!



道金斯的“上帝错觉”一共406页,这本自诩是“理性的”(rational)作品,居然能得到宗教有百害而无一益的伟大结论,让人叹服!使得许多世俗的批评家,包括无神论者,都感到不可思议(注2)。这种偏颇的治学态度,反而损坏了这本书和其作者的公正性、可信度和理性思维的能力。



纵使如此,宗教是否邪恶这个问题还是值得讨论。原因是:因为教育和宣传的影响,许多人还是有困惑。为了讨论得透彻,我们将分三个方向来思索:本文是第一篇,试图沥青一些前提假设和基本观念;第二篇将讨论圣经中的上帝是否良善的问题,第三篇将专门讨论仁慈的上帝怎会设立地狱。



理性、无神论、信仰系统与宗教



“宗教”这个名词可能已经被过分使用,到了混淆的程度。为了讨论方便,让我们先把定义统一一下吧。



“宗教是关乎宇宙的原由、性质、和目的的一组信念,特别涉及超自然的创造。它通常包含敬拜性和礼仪性的群体活动,以及约束行为的道德法则。”(注3)



这个定义或许比较狭窄,但是很适合我们的讨论。所以,宗教信仰不只是(安身立命的)世界观,也不只是特定的意识形态,它还包含群体对超自然的信仰和投身。



相对而言,不论新无神论者如何坚持,说无神论是科学的,宗教信仰是不合科学的,但是理性与信仰并没有冲突,“理性”也不等于“科学”。无神论本是一种哲学思想,从无神论的观点看世界,就是无神论的世界观。从无神论的想法建构的价值体系,就是无神论的意识形态。无神论也有其本身的“信仰系统”(belief system),它并不属于具体事实、科学知识和实际经验的范围。也就是说,它的世界观和意识形态也是建立在一组信念(“信仰系统”)上面。



不谈进化论,单就新无神论者“唯独理性”的观点,它就是一种信仰。在这点上,新无神论者似乎与廿世纪的“逻辑实证主义”(Logical Positivism)犯了相似的错误,逻辑实证论者认为:“所有不可验证的陈述都是没有意义的”(这句话本身也是不可验证的)。这种霸气是“还原论”(reductionism)的思想,它并不增进互相了解,或阐明真理。例如,当有人说他爱某某人时,这个“爱”当然是可以用“理性”解释清楚的。否则,它不是爱,只是着迷。但如果说,爱可以简约为一组理性的陈述,那也真是无知了。因此,“唯独理性”是站不住脚的。



所以,新无神论的信念与宗教信仰间唯一的分别是:它不接受超自然客观的存在,也没有宗教仪式,除此以外,两者没有什么基本的不同。难怪当代最受尊敬的文学评论家依格顿(Terry Eagleton)批评说,(道金斯如果有自知之明)连他也是靠信心生活比靠理性更多(注4)。其实从他们的热忱和投入来看,我们可以把新无神论看作是一种“自然宗教”(若这个词有意义的话)。况且,如果他们宗教万恶的信念是理性思维的结果,那只证明,理性是可以受到意识形态的操纵、误导的。既然理性会受到操纵与误导,那它又怎能作为唯一审断是非的那把铁尺呢?



关于宗教起源的辩论



新无神论者当然认为宗教是进化的产物。他们虽然并没有作过什么研究,但却是很笃定的宣称,宗教的来源是进化过程中的副产品,而且是“擦枪走火”的有害产品。不但如此,在他们眼中,宗教信仰简直是“对智识的侮辱”(intellectually disreputable)。



从基督教的观点(奥古斯丁、帕斯卡、加尔文),人的宗教性(心灵的饥渴)是上帝所赐的,与生俱来。至于上帝如何把这种需求放在人心里,这却不是圣经讨论的范围。学术上(心理学、脑神经科学、哲学、等等)对宗教起源的研究当然都是人本的,他们也多是以进化论作前提,从人的生物性来作讨论,因为这是做学术研究唯一可以观察到的层面。



近年来,学者几乎一致同意,宗教性深入人类大脑的基本组成(hard-wired in the brain, or “the God gene”),是人类先天的本能。脑神经学家还观察到,当人们沉入于宗教经验里时,大脑的某些部分特别活跃。甚至有人因此断言,上帝不过是人类大脑化学作用的假象,好像人吃了迷幻药后产生的幻觉似的。当然,除非我们先假设人只有生物性,否则这是从现象作结论,倒果为因的典型例子。



让我们举个不完美的例子吧。如果我早上起来,看到后院地上有兔子的脚印,园中的蔬菜也有些被吃过的痕迹,但是,我没有看到兔子。如果科学家分析我的大脑,他不会说,这些迹象不过是我大脑活动的假象。当然,理论上,脚印与兔子间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也可能有人故意布下兔子的脚印,把蔬菜偷走。但是,这个可能性到底很低。是吧?



回到本题,学者虽然大都同意,人类信仰的需要,包括宗教信仰,是先天的。然而这种天赋的本能如何产生,就又众说纷纭了。当然,科学家只能从生物的角度作研究,因此大多数认为这是进化过程的产物。但是,至于如何从进化产生,那又莫衷一是了。



大体上,科学界有两类的学说(注6)。



第一类:宗教是进化中的群体经过“适应”(adaptation)的产物。群体为了生存,利用宗教来约束个人,凝聚力量,甚至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类学说又分成三种不同的流派,以解释“适应”的过程。



第二类:宗教的产生是进化过程中的副产品。这类学说又分成两个流派。一派是目前最流行的,也是研究做得最多的“认知”(cognitive)派(有人甚至称之为宗教形成的“标准模型”)。另一派是道金斯与邓楠特的“迷因”(Memes)派。对后者的研究最少,由于理论还未成形,就不多作介绍了。



简而言之,“认知”派的模型(注7)是,人类具有特殊的心理工具,使得我们比较容易接受宗教。例如,当我们遇到不能了解的事物的时候(例如草丛无风自动),这种先天的“超敏感媒介检测装置”(hypersensitive agency detection device,简做HADD)就会帮我们作“背后有个媒介”的假设。加上我们先天具有“目标导向”(goal directed)的倾向,使得我们碰到违反直观的现象时,会自然地猜想宇宙背后有个主导的力量。至于这些先天的“心理工具”是怎么从进化产生的,那我就不清楚了。感觉上,科学家好像也只是在提供新的假设,问题在是否能让人信服,否则,也不会这样莫衷一是了。



让我们假设,上帝借着其中某个理论的方式,让我们“自然地”产生宗教性的倾向,这是完全可能的。这说明科学理论不一定是全部的事实,它并不能排除上帝的参与。当然,它更不会推演出新无神论者有关信仰宗教是“擦枪走火”贻害社会的结论。



相反地,有越来越多的科学家和哲学家,包括无神论者,以为这种“上帝基因”是对人类有利的,也是有用的(注8)。他们虽然也从进化论出发,但他们研究的结论却是与新无神论者完全相反。新无神论者似乎并没有跟着证据走,就武断地对宗教的性质下结论,而且所作的结论与许多学术研究相反,更显明他们的结论是情绪性的产物。这种态度并不能增进人们对问题的了解,更不要说去解决问题了。



其实,根据基督教的观点,宗教之所以重要,并非因为它“有用”,或是对人类社会“有利”,乃是因为它阐明“真理”。这个真理不但关乎上帝的启示,更是关乎人类自身的真实状况。因此,它也符合上帝所创造的人的组成和需要。如果把上帝从人类起源的故事中挪去,我们就只剩下各种很难自圆其说的理论了。



最常见的误解



我们首先要沥青的是有关“宗教”这个词的使用。世界上有各种宗教,许多讨论者把所有的宗教都统一起来,集体来看,这是很不符合事实的,也没有一个宗教会同意这个集体性的概念。例如,如果有人对9-11不满,就不要笼统地把所有的宗教都圈在“宗教狂热分子”里面。这似乎是这批新无神论者不能了解的分野,他们宁愿把一切宗教的缺陷都绑在一起来挞伐,似乎这样做声势就更为壮大。



第二,任何的“信仰系统”之下都有盲信者和狂热分子,许多问题就出在狂热上面。例如,在“爱国”这个信仰系统之下,狂热分子比比皆是,这些狂热分子可以理直气壮的屠杀异己,压迫异类,这难道是爱国这个信念的错吗?当然不是。这个原则也适合于任何宗教信仰,少数狂热分子不能代表全体的立场。



狂热之所以为害是由于“绝对化”。其实,“绝对”本身并非不好,没有一个“信仰系统”是没有一些绝对的教义和绝对的价值的。我想全世界有良心的人都会同意,残杀婴儿是罪恶的。这就是一个绝对的信念,纵使每个人的出发点不一定相同。



可是,问题出在“化”这个字,也就是认为只有自己拥有真理,并且不择手段,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价值观。例如,当西方现代主义文化把自己的价值观和制度“绝对化”,生吞活剥地到各处复制的时候,它很容易陷入沙文主义的泥沼。这也是国内最近对“普适性”争执的内容。而且,经验告诉我们,有绝对化倾向的人,特别喜欢把本来是相对的东西绝对化,而且以之积极打击异类。这不是理性的表现,也不是信仰的正确态度,乃是意识形态挂帅的表现。它通常是当某个利益团体感受到威胁的时候,防卫性的反应。所有形式的原教旨主义者都有这个倾向,包括宗教信仰,也包括无神论信仰。



尤有甚者,在所有的势力中间,政治势力是最有力量的。而政治势力,无论好坏,最喜欢用宗教的名义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许多我们以为是宗教造成的争执或战争,事实上都是政治利益的运作。这包括中国历史上所有为了师出有名而写的(替天行道的)缴文,美国的独立战争、宗教右派,传统北爱尔兰的争吵,和伊斯兰极端分子的恐怖活动。所以,那种凡事归功(罪)于宗教的说法,是不了解人类社会运作的简单说法。



其次,让我们看看人类自加的悲剧吧。我想大家都同意,在西方历史上,基督教不是完全无辜的。这点我们以后再谈。因为新无神论把所有人类的灾祸都归罪于宗教,就让我们先看看刚逝去的世纪吧。廿世纪是人类历史上最血腥的世纪。两次世界大战所死伤的人数,和所带来的灾祸不仅是史无前例,更是浩劫,这难道是宗教冲突造成的吗?



如果我们再回顾一些特殊的例子,看看前文所提到的大屠杀(注9),这些人类的悲剧没有一件是因为宗教信仰不同引起的,也不是因为从教义中得到的灵感。这些悲剧都是为着政治利益不择手段的结果。然而,让我们实事求是地说,无神论的立场也的确给屠夫们带来方便,让他们无所忌惮。例如,波尔布特的暴政不就是为了达到他心目中一个无神的社会主义乌托邦吗?



道金斯不但认为宗教是万恶之源,把所有这些人为的灾祸归罪于宗教。他居然声称,历史上没有任何迹象,显示无神论者系统性地影响人做坏事!这样的言论不过显示出他对历史的无知罢了。单单看1918年到1941年,列宁和苏俄就是以消灭宗教为实现社会革命的必要手段,长期地、有系统地迫害宗教。



此外,新无神论者把希特勒的屠杀归功于他天主教的背景。但是,他天主教的背景中没有一丁点可以支持他“最后解决方案”的行为。他的策略和做法是完全受到他政治理念的指导的。当时教廷没有正式提出反对,这当然不对,但我想也绝对不是为着信仰的缘故,乃是因着它的软弱,虽然当时教廷并非完全黑白不分(注10)。这也是为什么教宗约翰·保罗二世后来公开向犹太人道歉的原因之一。



小结



分门别类是人类的劣根性(中国人更是专家),人们常把这个世界分成“我群”和“彼群”。凡是属于“我群”的就拥护、接纳,凡是属于“彼群”的就歧视、拒绝,甚至打压。这样只问门户(出身)不问是非的态度不是我们应当鼓励的,无论是宗教信仰、是政治立场、是地域观念、或是阶级、性别,我们都应当警惕,不要成为党同伐异的打手。



新无神论者自誉为“聪明过人”。他们一方面高唱科学、理性,一方面不容忍与自己想法不同的人,认为他们愚蠢、无知、对社会有害。这都是丑化异己,党同伐异的表现,他们的做法不见得比他们所批评的人高明。这让我不禁想起,当年法国大革命时的罗兰夫人,她就刑前站在断头台下,向着自由女神像鞠躬,嘲笑地说:“自由自由,天下古今几多之罪恶,假汝之名以行!”法国大革命的理想是多么崇高,但是却落入了暴政和恐怖统治的黑暗。为什么?不就是自以为代表真理,把真理私有化了吗?



生活在一个多元社会,基督徒并不比别人更有智慧,或更拥有真理。我们不过是看见自己的无知和残缺,有幸被上帝“照明”,接受了他的恩典。我们或许见识到真理的一角,也体验到一点人性的不可靠,认识它有美丽的一面,也有丑恶的一面。所以,我们一方面固然持守信仰中的绝对性;一方面也尊重他人不同的信仰体系和生活方式。我们与人为善,服务社会。如果牵涉到不同的价值之争,我们可以依循合法、合理的管道,竭力争取,用爱心和同情来对话。对于新无神论者,我们虽然对信仰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我们并不反对他们信仰的权利。我们反对的是他们丑化异己,和那种自以为拥有真理的傲慢。这种态度正是社会的乱源,如果蔚为气候就是暴政。





注:

1、  请参考临风:“聪明过人”的“新无神论”。

2、  从世俗学术的角度批评《上帝错觉》的学者很多。兹列数人仅作参考:

a)   被誉为英国今世最有影响力的文学评论家Terry Eagleton,对此书严厉批评。可参考:Terry Eagleton, “Lunging, Flailing, Mispunching,” London Review of Books, vol. 28, no. 20, 2006年10月19日, p. 32-34.

b)   纽约大学哲学教授,无神论者Thomas Nagel, “The Fear of Religion,” The New Republic 杂志,2006年10月23日。

c)   哲学家,也是东正教神学家David Hart, 出版了一本批判的书:“Atheist Delusions,”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9年4月21日。

d)  罗彻斯特大学生物教授H. Allen Orr, “A Mission to Convert,” The New York Review of Books, vol. 54, no. 1, 2007年1月11日。

e)  同为牛津大学教授与神学家Alister McGrath, “The Dawkins Delusion?: Atheist Fundamentalism And The Denial of The Devine,” IVP, 2007年6月8日。(2008年以后去伦敦国王学院神学系作系主任)

3、 请参见:《维基百科》有关宗教的定义。也可参考dictionary.com: http://dictionary.reference.com/browse/religion .

4、 Terry Eagleton本是牛津大学的讲座教授,后来是兰卡斯特大学的特聘教授。目前在美国生母大学作客座教授。他著作等身,共有40多本,被公认是今日最有影响力的文学评论家。这段批评可参考注2,a).

5、 Gifford Lecture是英国最有声望的信仰与文化讲坛。伊格顿教授给的演讲是在今年3月5日,于爱丁堡大学,讲题是“上帝的争论:为什么上帝又在知识界的辩论中出现?”。内容精彩,可参见:http://www.youtube.com/watch?v=QCqHnwIR1PY

6、 细节请参考前面提到”God Is Great, God Is Good,” 那本书的第6章:心理学家Michael J. Murray写的, “Evolution Explanations of Religion,” p. 65-77.  如果到网上去查,有关“上帝基因”的讨论很多。

7、 从“认知科学”作出发点讨论宗教起源最通俗的一本书要推Justin Barrett的”Why Would Anyone Believe in God?”, AltaMira Press, 2004。Barrett是牛津大学教授,专长是人类学、认知科学和心理学。他本人是基督徒,也接纳进化论。他被《纽约时报》推崇为研究“认知模型”最高权威之一。他自称相信“一位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他创造了这个宇宙、、、人类生存的目的就是爱上帝、爱人”。他认为,基督教的上帝可以使用“认知模型”帮助人认识他。

8、 最近有许多这方面的讨论。例如,

a)  《怀疑社》(Skeptics Society)的总裁Michael Shermer一方面同意宗教在人类历史中带来过灾难,但是他更强调,相对于每一个悲剧,就有千千万万个人的善行和给社会带来的好处,是没有被报导的。他认为宗教不能被简化为善良与邪恶这么简单的概念。(Michael Shermer, “How We Believe: Science, Skepticism, and the Search for God,” Freeman, New York, 2000)

b)  当代德国最重要的哲学家和社会理论家尤尔根·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最近改变意见,认为“世俗社会今天最需要的就是宗教感”。他的着眼点倒不是因为宗教代表真理,乃是因为它“对人类有用”。

c)  《纽约时报》有名的科学记者魏德(Nicholas Wade)在2009年出了一本书,”The Faith Instinct: How Religion Evolved and Why It Endures,” 他从进化论的立场为宗教辩护,认为:“那些相信古老宗教的人将会生存下去,而那些不信的人将不适于生存”。许多世俗自由派的学者竟然同意他的论点。可参考《纽约时报》2010年4月14日的文章:”Are we hardwired for God?”

9、 请参见试析新无神论的道德观。

10、梵蒂冈当时为了生存,爱惜羽毛,这绝对是错误的。但是,历史并不是一刀切,教宗对纳粹压迫犹太人(特别在波兰)曾经抗议过。并且,在罗马的犹太人大多受到教廷的保护,没有遭受到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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