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作者宗教意识的体现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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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收集 作者: 时间:2008-07-17
一、前言
基督教自公元一世纪产生以来,其宗教观及其赖以存在的宗教文献《圣经》对欧美的精神世界的影响长达两干年。在欧美文学的整个发展历程中,无不受到基督教的影响,这种影响或贯穿于全篇之中,产生以圣经故事为创作材料的圣经文学;或在文学的创作思想、语言文字等方面受到基督教宗教观或《圣经》的影响。十九世纪,英国著名的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品《简•爱》亦不可避免地受到这些影响,同时作家在作品中表述了自己极富个性的见解。尽管在这部作品问世的时代,一些评论家曾尖刻地提出这部作品是反基督的不羁之作。然而,基督教作为精神元素对人的意识形态的影响,不可能获得一致作用,每个人对其也有着不同的理解。在我们,所希望做到的是:就《简•爱》这部作品,分析其中蕴藉的宗教意识以及它对作品创作所产生的深刻影响。
二、宗教和宗教意识
宗教的英文是Religion,源于拉丁文RE-LIGIO,意为有限者(人)和无限者(神)的结合。9世纪70年代宗教学的创始人马克斯•缪勒(MAXMULER,1834-1898)说:宗教是人类对于伟大造物主的承认。19世纪末20世纪初英国的宗教史家和人类学家泰勒(E·B·TGLOPR)认为:宗教是人对神的关怀,是人们精神上的信仰。唯物史观则认为:宗教是上层建筑,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以虚幻的方式反映客观世界。它包含两个基本内容:信仰一种或数种根本不存在的超自然的、超社会的神秘力量——神,并认为这些神或唯一的神是宇宙的主宰,它具有无穷的力量,支配着自然界和人类的生活;相信灵魂不灭,认为在人们在活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幻想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存在着天堂、地狱等。我们要了解宗教意识之前,首先谈及宗教的定义。而宗教意识是什么呢?我认为宗教意识亦是一种意识形态,但有别于已成为系统的、具有一定稳定性的宗教式的意识形态。它包含两部分的意思,一是因宗教观的影响而产生的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二是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体现了某种宗教观念和宗教思想。这两部分存在矛盾,却又是统一的。统一的基础便是与宗教这一概念的外延与内涵有着必然的联系。因此,宗教意识这一词语含义和宗教冥想、宗教观念、宗教倾向在外延上有着包含关系。
三、《简•爱》宗教意识的体现
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在卓新平著的《世界宗教与宗教学》中被称为是“在19世纪文学作品中与基督教《圣经》有密切关系的典范。”然而在早期关于《简爱》宗教倾向的评论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声音。 1848年12月英国国教会《每季评论》上所载的伊丽莎白•里格比的《评<简•爱>》中提到“《简•爱》从头到尾是个未经改造未经教化的精神的体现。尤其危险的是,借用原则和自制的崇高威望来表现它,很容易迷惑一些人的眼睛,使他们看不到它立足的基础是薄弱而不牢固。诚然,简•爱做对了,并且显示出了很大的道德力量。但这种道德力量仅仅是出自一种异教的思想,它对它自己是法律。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基督的神恩。她全盘承受了我们堕落了的本性中最坏的罪恶——骄傲罪……按简•爱本人的说法,她没有任何东西是受惠于天上的神和地上的人,罗切斯特先生是个蓄意暗中企图违犯上帝和人间律法的人。整个说来,《简•爱》是一部突出的反基督教的作品。”在《基督教醒世报》中亦有此观点。对此夏洛蒂在1849年《简•爱》再版序中指出:“他们怀疑《简•爱》这类作品的倾向,在他们眼里,凡是不平常的事都是错误的;他们的耳朵在针对偏执——罪恶之母的每个抗议中都听出一种虔信——上帝在人间的摄政王的凌辱”,“习俗不等于道德、伪善不等于宗教。攻击前者不等于袭击后者。揭去法利赛人脸上的假面具不等于向荆冠举起不敬的手。”,“狭隘的世人的说教,只能使少数人自命不凡,不可一世,却不应该用来代替拯救世界的基督的教义。”并且她在致威•史•威廉斯的信中指出格里比的评论的真实意见是“由于《简•爱》里某些伦理的和神学的观点不符合他的体系,因而他不赞成。”
我们在《简•爱》中,可以看到夏洛蒂的宗教意识在作品的字里行间、人物形象、故事情节甚至在一种情绪上得以体现;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夏洛蒂的宗教意识是与众不同的,以简•爱的宗教态度便说明了这一点。在海伦方面,完全放弃现世,如一超凡的天使,达到浩渺高远的精神境界,有着难以比拟的忍耐精神,简•爱虽深受其影响,吸取忍耐的精髓,抚慰自己无助却又不安的灵魂,然而她却无法踏入海伦的精神殿堂。另一位深深影响着简•爱的是清教徒员约翰,他以其宗教献身精神震撼着简•爱。然而他奉行的禁欲主义,以令人窒息的宗教狂热压抑人性正常之爱,在他的观念中,爱情不过是用以殉教的。他泯灭性爱的宗教野心,简•爱是不予肯定的。由简•爱对海伦及圣约翰两者宗教观的态度。我们可以看到其中有着肯定亦有着否定;肯定仁爱、宽容和忍耐,却不能企及全然放弃现世的境界,只可仰视;不否定宗教热忱和献身精神,却惊骇于那种泯灭性爱的狂热。她崇敬宗教中的神性,同时把人性也放在其中,给予肯定,夏洛蒂•勃朗特从简•爱的态度中表达了这样的宗教意义:人性在宗教合理存在的地位中获得肯定,其中试图调和人性之灵和上帝意志的矛盾,并在作品中形象化的加以阐述。
把简•爱的经历排列为:盖兹黑德府——渥德慈善学校——桑菲尔德府——出走来到圣约翰家中——回到桑菲尔德府。在简•爱的心理历程中的经历对应为:人性的盲目——神性的指导——神性与人性的冲突——人性的畏惧——神性的偏执——人性的恢复和神性融合。这一过程展示:简•爱与众不同的宗教意识的产生与逐步完善。
盖兹黑德府——人性的盲目。在盖兹黑德府,幼小的简•爱是一个天生自然未经基督教化的女孩。对于压迫是自然而然的反抗,正如压在巨石下的小苗或是在飓风中的小树,那反抗是如此的顽强又是无力而迷惘的。被作为惩罚而关在红屋子里的简•爱感受到:“那个凄惨的下午,我的心灵是多么惶惑不安啊!我是那么满脑乱作一片。又满心愤愤不平,然而这场内心斗争又是多么盲目无知啊!”对于里德舅妈偏见中的蛮横,约翰里德表兄无知自私中形成的暴虐、表姐妹的狭隘冷傲,她的理智清晰地意识到“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幼小简•爱的反抗来自于人性,这种自然的人性在基督新教中获得部分的肯定,终而又否定了,两者产生了矛盾。当天赋的“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权力被无情的剥夺时,其反抗的行为使如同天使的抗议,抗议着满口仁义道德而实际上违抗上帝意志的里德舅妈;当这种桀骜不驯的反抗充满着简•爱的心灵时,她“整个心多么想反抗啊!”当对里德舅妈无法抑制地憎恨时,她反抗及报复所产生的快感便有悖于基督教宽恕和容忍的精神,于是“事后的回味却又涩又辣;给我一种喝了毒药的感觉。”“使我感到这种行为的疯狂,以及这种既恨人又被人憎恨的处境之可悲” 。这种反抗前的无助,反抗与基督教精神相悖,反抗后的自省,给简•爱带来了迷惑。她如同一只迷途的羔羊,有天赋的灵性,但更需要神的指引,走向宗教精神的自我完善。虽说小简•爱一定程度上体现基督新教的某些信念,然而她的言行应该说基本上仍属非基督态度的,因为她当时的心中并不知道贫穷中的勤奋、耐劳是值得人尊敬的,反认为“贫穷是堕落的同义词”,不愿牺牲自己的身份去换取自由;她缺乏基督教的宗教教育,对《圣经》的阅读仅凭爱好,没有用宗教的自觉观念去理解和对待人情世态。
神性的指引——劳渥德慈善学校。在劳渥德学校的学习与生活,是简向社会迈进的第一步。她的自然人性开始受到基督精神的感化,宗教意识获得了启蒙。
在简•爱变化的过程中,出乎自然的为自由和不公正待遇而反抗的愤怒,在两位崇高圣洁的基督徒海伦•彭斯和谭波尔小姐的感化影响下减弱。那颗骚动不安的灵魂得到了抚慰,在基督精神的圣光照耀下获得了升华。我们可以通过作品看看简•爱在思想意识层次中的转变过程:
A、当海伦因小事受到鞭罚,简•爱认为这是无法忍受的,她说“要是他用那个鞭揍我,我会从他手中夺过来,我会当着他的面把它折断” 。然而海伦却告之以《圣经》中的以德报怨。告之以忍耐“既然无可避免,就非忍受不可,命中该你忍受的事,如果你说受不了,那是软弱和愚蠢的”。简•爱惊异而无法理解这种信条,也无法理解和赞同她的宽容,然而她感觉到了海伦是“凭借一种我所看不见了的光来考察事物的” 。而海伦否定了简爱所认为的反抗是“挺自然的事”,认为那是“异教徒和野蛮民族才会信这种道德,基督徒和文明的民族是否定的”,并劝告简•爱“你们的仇敌要爱他,咒诅你们的要为他祝福,恨你们、凌辱你们的要待他好” 。(《新约•路加福音》第六章第27至29节)
B、在简•爱受到勃洛克赫斯特的诽谤和污辱时,她看到海伦眼中发出的奇怪的光芒,而且明了那是高智慧和真正勇气的流露。凭借着这圣光的支持,简爱抑制住将要歇斯底里的发作,也正是这崇高圣光的引导,简•爱一步步走出了非基督教精神的困沌。
C、海伦的死,促使简•爱开始真正去思考理想天堂与地狱的真实含义,对人世间生命的短暂和死亡是通向幸福和命运之门有了进一步理解。未来的国度--天堂是个幸福的地方,人可以毫不担心地把自己不朽的那部分交托上帝。在海伦的墓碑上,有这么一个拉丁文“Resurgann”,意思为“我将再生”。作者夏洛蒂赋予其深广的象征意义,一方面指海伦崇高圣洁的基督精神不灭,另一方面,暗示着作为海伦的好朋友的简•爱将是这种精神再生的载体。
另一位深刻地影响着简•爱,使其获得宗教的启蒙教育的人是谭波尔小姐。海伦作为简•爱的朋友,对她的影响是一言一行的潜移默化的,然而潭波尔小姐则是以一个学监、教师的身份,同时又像一位母亲、一位伴侣在劳渥德学校的八年时间里更为深刻和全面地影响着简•爱。在简•爱眼中的潭波尔小姐“总是显得举止安祥,神志庄重,谈吐彬彬有礼,这使她永远不至于陷入狂热、激动和急躁。”在谭波尔小姐的身上,简•爱学到某些品性——成为一个有着较为和谐的思想,较有节制的感情,立志忠于职守、克己本分,行为安详,深信自己心满意足,在别人眼里,甚至通常在自己眼里,似乎是个循规蹈距、安份守己的人。这样的品质正是基督教所宣扬,并希望人们能够做到的。海伦与谭波尔小姐对于简•爱性格的改向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简•爱在劳渥德学校的学习和生活期间,基本形成宽容、忍耐和善于克己的宗教品格以及拥有丰富的宗教知识,她的宗教认识初步形成系统,并外化体现在言行上。她认为用劳渥德学校的种种贫乏,去换取盖兹黑德府和它每天的锦衣玉食,也是决不愿意的,并且引用所罗门的话阐述了她的宗教意识和感受:“吃素菜、彼此相爱,强如吃肥牛,彼此相恨。”(《圣经旧约•箴言》第5章第17节)
思想的日趋成熟,基督宗教意识在简爱的性格中逐步走向自觉状态。我们依然清晰地记得简•爱离开盖兹黑府时对里德舅妈的态度:以怨报怨,记恨终生。然而现在,当她得知里德舅妈一家家破人亡,便毫不犹豫地回去探望,并毫无保留地原谅了她过去的一切。“原谅我说的那些气话,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而且现在我也真心地渴望跟你和解。……我彻底自愿地宽恕了你。”
然而神性的指引只能使得一个人在精神上获得提高,却无法排除人的自然属性。当谭波尔小姐离开了劳渥德学校。简•爱也丧失了保持平静的理由,“好像一根支柱被抽掉,不如说仿佛是一种动机已经失去” 。在她的内心深处,简•爱呼喊着“我向往自由,我渴望着自由,我甚至为自由作了祈祷” 。追求人生幸福,敢于冒险的冲动重新在心中萌发,简•爱称之为“探求人生真谛”。从这些方面我们可以看到简•爱由小姑娘变成大姑娘,接受宗教神性的同时却无法摒弃自由的人性——对自由、幸福的追求。随着人物的成长,性格进一步地加深刻画,情节的不断发展,神性和人性开始产生冲实,最终却又导向了统一。这正是夏洛蒂所要阐述的神性和人性和谐统一的宗教观。在人性走向神性又从神性在人性中融合的整个过程中,两者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冲突,在人性和神性方面都经受着种种考验。简•爱从劳渥德到桑菲尔德的过程,也是其接受宗教教育后到接受考验、自我实践中形成和完善自己宗教观的过程。
桑菲尔德府——神性和人性的冲突。简•爱来到桑菲尔德府,安顿下来,她改变了生活环境,开始自我价值的肯定(以前是在他人身上获得精神支柱的力量的)。然而此时,首先由内心激发的情感却是感恩上帝以及对未来的祈助。“我心里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感恩之情,不禁在床边跪下来,向理应感谢的上帝敬献了我的热忱。在重新站起来之前,我也不忘记祈求在我今后的道路上,赐于我帮助和力量,使我不能辜负那份在我还不配得到时就那么真诚地给予我的好意。”在生活上,简•爱像一个基督教清教徒,罗切斯特对她的评价是:“过的简直是修女的生活,看来你对宗教仪式一定训练有素”。随着简•爱与罗切斯特交往的不断展开,他们之间的交谈开始便是充满了宗教冥想和宗教哲理对人生观念的探索。感情发展以后,简•爱发现自己爱上了罗切斯特。然而她却误以为罗切斯特爱着英格拉姆小姐,她只有在心底爱恋着他了,并用充满着基督精神的话来改变罗切斯特的生活,她说:“如果你知道有谁行为不当,受过痛苦,那么就劝他从高于他同类的地方去寻找力量来改过自新,寻求安慰治愈创伤吧” 。随后,在简•爱与罗切斯特的爱情过程中,内心激起的人性的激情与宗教观念产生了剧烈的冲突。首先,简•爱误解了罗切斯特的爱,第一次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这是我的心灵与你的心灵说话,就仿佛我们都已离开了人世,两个人一同站立在上帝跟前,彼此平等--就像我们本来就是那样。”这句话恰好与基督教的信念“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同出一源。简•爱不是圣人,但她确确实实是一个基督徒。她在人性激情的驱策下,深深地爱着罗切斯特,也被罗切斯特深深地爱着。此时,忘却了上帝的存在,在她心中只有着罗切斯特。“我的未来丈夫愈来愈成为我的整个世界,甚至不仅是世界几乎成了我进入天堂的希望了。他简直使我顾不到再去想到宗教,就好像日蚀使人望不见晴天白日一样。在那些日子里,我眼里简直看不到上帝,而只看到他的造物,我把他当成了我的偶象” 。简•爱就此堕入了悖逆基督教的罪孽之中,即“摩西十戒”中的第二戒,崇拜偶像罪。从另一方面看,正是因为简•爱自我感受到了罪恶、充满了自责,即证明基督教在其意识之中深深的烙印——她并没有忘记上帝,而是忽视了上帝。接着,在教堂婚礼上的危机,几乎使简•爱堕入了“重婚罪”(“摩西十戒”第七戒“远辟淫事”)。此时,简•爱感觉到“大水淹没了我的心灵;我陷人了深深的泥潭,我觉不到立足之处,我沉入了深水之中;洪水淹没了我”(《简•爱》P389,在《圣约•旧约•诗篇》第22篇,第11节中)。心灵的危难,促使她想到了上帝,“求你不要远离我,因为急难临近,没有人帮助我”。凭着对神的旨意的敬畏,宗教精神的支持,简•爱在痛苦和绝望之中、在灵与肉的抉择上,决意出走,这再次显示了宗教意识的巨大作用。
出走到圣约翰家中——人性的畏惧、神性的偏执。简•爱从桑菲尔德府出走,她的颠沛流离的受难历程象征着上帝对其所犯下的罪的惩戒,在无人的莽莽荒原上,奔跑、摔倒甚至面对死神威胁的简•爱,从未放弃过对上帝的信赖,她坚信上帝的力量。呼求上帝的帮助,恳请上帝的指引。使她自己能够走出无人的荒野,使心灵获得救赎,脱离罪恶的泥潭,凭借对上帝的虔信,简爱得到了救助,被圣约翰一家收留。然而当宗教偏执者圣约翰苦苦地缠着简•爱并向她求婚时,简•爱是无法理解和顺从这种完全非人性的意志的,但在圣约翰施加的精神压力下,她却动摇了。这时,无助迷茫的简•爱再次祈助于上帝:“把路指给我,指给我吧。”当简•爱对上帝的依赖完全的忘我时,一种幻觉、一种基督教神秘主义的表征产生了,她似乎听见上帝指明道路,听见罗切斯特在冥冥之中传来决定命运的三声呼唤。另一方面,在罗切斯特的一方,作为神秘声音的召唤者,在后来两者的对话中得到证实。于是,简•爱与罗切斯特顺从上帝的安排走到了一起。简•爱从出走到回归的过程,既是人性的选择又是神性的指引,她与罗切斯特在神旨的安排下,在神性的指引下,走到了一起,获得符合人性的幸福。回到桑菲尔德府即是人性复归和神性的融合。
在罗切斯特身上,他的命运更是一个富有宗教意寓的命运。罗切斯特早年婚姻不幸,使之放荡形骸,玩世不恭,像个迷途的羔羊,脑子里充满异教的精神。当他第一次与简•爱相遇,便扭伤了脚,在简•爱的帮助下才走上了归途。这象征着罗切斯特以前的迷失,预示着他必然要在简•爱的帮助下获得救赎。第一次火灾,是一个对罗切斯特执迷不悟的警告,这是针对他企图隐去已婚事实的警告。当他一意孤行,无视上帝的威严,妄图违犯戒律时,他受到了严酷无情的惩罚。第二次大火吞没了他的家产,使之伤残,历经考验和磨难。罗切斯特火中再生,对上帝充满了敬畏。此时,基督教中上帝救赎与施恩的意志再一次出现,让历尽磨难而赎罪获救的新人重逢并结成幸福家庭。到此为止,罗切斯特不能不对过去的罪孽忏悔,和对上帝充满了感激和赞美,成了一个基督徒。
以上我们不避繁琐地对简•爱的成长过程及罗切斯特命运意寓进行阐明和分析,这样便使我们能够清楚地看到基督新教的意识贯穿全篇。在结构上,情节发展的过程,人物性格的形成之中都占有着最为重要的份量。作者夏洛蒂正是借助于这个作品阐明了自己的宗教观念:人性与神性统一的宗教观。既符合上帝的意志,又满足了人性的需要。这一宗教观念试图在人性激情和宗教狂热之中建立一条维护个人权利和尊严的中间地带。在基督教宣扬神性的基础上,宣扬自由、平等的个人思想,阐述上帝与人和解的人文主义精神,这一宗教观念是符合新教精神的。
从对《简•爱》的分析中,对夏洛蒂创作意图的说明中,我们可以看到“她”(夏洛•蒂勃朗特或她的自传体小说中的主人公简•爱)的宗教意识是与众不同的(带有当时社会的进步意义)。它的出现不是一个偶然,可以说是一个社会时期人类精神的体现,一代社会思潮的反映。十八世纪,英国资本主义发展迅速,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始,工厂建立,无产阶级逐步形成。同时,圈地运动规模扩大,大量农民破产,流浪各地,充斥城市。社会成分和社会生活的剧烈变化,传统的宗教信仰在群众中的作用遭到严重削弱。在国教腐败、道德败坏、犯罪增加的情况下,1784年约翰•卫斯理(John Wesley1703-1791)在英国创立独立的宗派——卫斯理宗教,它属于新教改革传统,力图挽救危机,复兴基督教信仰。为适应18世纪英国资本主义发展,该教派接受和加强某些被忽视的历史上的新教各派的教义:认为得救既凭借神恩,亦取决于个人自由选择。所有人都有得救的可能,靠着圣灵,人可以达到上帝对他人完全的爱,获得完善的基督品格。在神学上,不强求一致。强调圣灵有使人信仰及改造信徒生活的力量,宗教的核心在于人与上帝的切身联系。在社会观点上,重视下层社会,主张社会改良。另一方面,该宗派要求信徒虔诚地读《圣经》,严格宗教生活,提高道德水平和革新面貌,同时严格教会组织,坚持在下层传教。此宗派在英国受到下层群众的支持。勃朗特姐妹的父亲帕特里克•勃朗特便是此宗派的牧师。勃朗特夫人去逝后,她的姐姐伊丽莎白•勃兰威尔照料着孩子的生活,她有着严谨持重的卫斯理教的作风。种种与卫斯理教派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勃朗特姐妹身上产生不可忽视的影响。这一点在她们论述自己的态度、感受和情感时表露出来。在另一个重要方面需要着重说明的是:表露出来的思想意识可以称得上是欧洲资产阶级革命(尤其是1836年的英国宪章改良运动)的前沿征候,只不过是渗透在欧洲文化积淀的重要因素--宗教之中去了。这在俄国的普加乔夫起义、中国太平天国革命上都有着类似的作用。
(原载于《空谷》第十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