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楼夜光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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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21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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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背后（转帖）
有两个关于“一片空白”的故事。都是爱情里的后话了，缘尽不留慈悲的典型。有些男人在情变时的态度惊人的相似，都是三刀六洞般的全盘否定。而女人的反应，却不尽相同。
第一个故事，是台湾作家袁琼琼写蔡琴和杨德昌的。洋洋洒洒一篇文字，讲她作为“蔡小姐的爱情顾问”目睹了两人热恋纠结的经过，直到某夜杨德昌终于认定了蔡琴，揽着穿着水蓝色蓬蓬裙的她走进有红色大门的家里，“之后，两人就结婚了。”是那样平淡的语调，松松散散地说着，最后几句却直接堵得我胸口发闷：“报上登出杨德昌过世的消息，也同时刊出了他对他与蔡琴婚姻的八字评语‘十年感情，一片空白’。然而这个空白的感情，不也是从那样美好的阶段开始起步的吗？在这十年里，一段感情是如何从呵护和拥抱，变成了一片空白的呢？我深信，在那个夜里，杨德昌把他水蓝色的女孩圈进臂弯里的时候；在蔡琴，让自己顺从那男人隐没入红色大门的时候，两个人都不是为了让面前的十年一片空白的。”
对于杨德昌的“八字评语”，蔡琴只伤心地回应说：“我不认为是一片空白，里面有我全部的付出。”或许原本她可以让时间来渐渐释然的。然而时间不等她平复，让那个男人先走了。他怎么可以先走？怎么可以不等她原谅，就这样拂袖而去？剩下她一个人，且眷念且伤悲且幽怨，都只能报偿给回忆了，甚至来不及飙一句狠话给这个绝情人骂回去。
不可以这样残忍的，连恨的机会都没有。十年回忆，就算织不出一件象样的毛衣，忽然针线盒打落，线头缠绕一地，如何收场？
第二个故事，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那时她念初中，有一天，爸爸回家，忽然很严肃地说，自己遇见7岁时喜欢过的女生。那女人现在离了婚，带着儿子艰难地生活。他是过了四十年平静生活的男人了，竟然象偶像剧里一样，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从7岁时就决心要照顾那个女生一辈子。人世离散，既然再相遇，他就要履行诺言，所以要离婚。她的妈妈，当下就傻了眼，完全不能相信。直到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说出：“我从没爱过你。我们的婚姻，一片空白。”
于是他们离了婚。三个月后，她妈妈跟了当地最著名的黑道老大，变成港片里真人版的“大嫂”。在人声鼎沸的街上，带着手下的弟兄们，连捅了她爸爸三刀。一边捅一边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一片空白？”
这故事太戏剧，已经让我目瞪口呆。更妙的是，这些年过去了，当初被捅三刀的爸爸和已经不再是“大嫂”的妈妈仍然互相问候，礼尚往来，仿佛那些情事恩怨都在那三刀里扯平然后一笔勾销。倒是她，在长长地吐了口烟，面无表情地作了个结尾：“那三刀之后，大概真的是一片空白了。”
或许女人都不忍心毁灭回忆吧，多半是缘尽仍留慈悲，就算表面上三刀六洞，心里仍眷念着那些美好当初。然而男人最怕负重，他玩心太重，急急地赶着向前，恨不能两袖清风，不带一片过去。惟有在说狠话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心里知道，没法对自己平复和交待，所以才不惜全盘推翻。只有真的不在意也不在乎了，才能优雅地放送祝福，仿佛在念准备好的得奖感言，以展示宽容慷慨的个人风采。
这样想，能不能比较释然和原谅呢？他不爱了，也不要过去了。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以为无事一身轻，却蓦然发觉有那么一长串无法交待的回忆揪住衣角，瞬间头皮发麻，心里一惊，只想不择手段夺路而逃。虽然无从考证，却真实不虚，那让他说出“一片空白”背后的，正是满当当、沉甸甸，他不敢回头眷顾一眼的大步流星的从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