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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徒] 敬畏生命,才能守护生命——纪念“万婴之母”林巧稚

敬畏生命,才能守护生命——纪念“万婴之母”林巧稚

敬畏生命,才能守护生命——纪念“万婴之母”林巧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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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4-21  张清平  ijingjie  

《境界》推荐阅读【经典回顾】

文/ 张清平


    实习医生不耐烦的申斥产妇:“叫什么叫!怕疼结什么婚!叫够再来生!”林巧稚非常生气,令其道歉并批评说:你是站得离产妇最近的人,你是唯一能给予她帮助的人,你怎能申斥她!这时你甚至没权利说你饿、你累、你困!她最不能原谅医生对病人的疏忽和不负责任。

    编者按

    1983年春,林巧稚病情恶化,陷入昏迷,她总是断断续续地喊:“快!快!拿产钳来!产钳……”这时护士就随手抓一个东西塞在她手里安抚她。

    那一年的4月22日,林巧稚在协和的病床上走向人生终点。

    32年飞逝,《境界》特编发此文以示纪念。


一辈子的值班医生



林巧稚没有婚姻,没有孩子,守着一家医院,一待就是六十多年。


林巧稚的医术固然高超,但最让人难以企及的,是她对病人的爱心。她所做的一切不仅出于道义和责任,也源自她内心的信仰。


尽管她已是名满天下的妇产科权威,但只要在协和医院,她就仍然坚持每天晨间的查房。
  

病房任何时候都要求保持整洁、安静。医护人员走路不能发出声响,护士挪动椅子要端起来不能拖拉。开门、关门时要用手扶着轻轻开合,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惊扰病人。绝不允许医护人员工作时嬉笑玩闹、扎堆聊天。  
  

一天两次的晨晚间护理,护士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做好一切事情。让病房整洁,病人舒适,病床平整干净。要为行动不能自理的病人盥洗,为长期卧床的病人擦身。无论病人年龄大小,护士对病人要像母亲对生病的孩子一样“勤慎警护”。  
  

医生给病人做检查时,护士先要给病人拉上窗帘,轻声告诉病人要做什么,检查后还要为病人盖好被子。


这曾是协和医院的工作作风,体现在医护人员的每一个工作细节中。


林巧稚总是说,“我是一辈子的值班医生”。她家里的电话,每天晚上都移到床头柜上。这是妇产科和她保持联系的“热线”电话。无论哪位医生在病房值夜班,只要遇到处理不了的情况,随时可以打通这部电话。电话里能解决的问题,就电话里解决。遇到电话说不清楚的问题,她会起来赶往医院。几十年来,她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


让病人更有尊严


许多参加妇女检查的妇女常常会感到紧张,尤其是面对一群医生、特别是其中有男医生时,被检查者甚至会因羞怯而拒诊。  
  

林巧稚特别体谅女人的心理。她总是轻声安抚病人,当病人躺下后,她会为病人遮挡好身体,她检查的动作特别轻柔、小心。有一次,一个年轻医生给病人做妇科检查时,没有拉好遮挡的布帘。林巧稚立即过去拉好布帘,她走到学生身边说:“请你注意保护病人。”
  

她的学生都记住了林主任做妇科检查的要求:安慰病人、保护病人、动作轻柔。   
  

林巧稚注意在细节处要求年轻医生,看上去这些事情与检查治疗的结果关系不大,但正是这些细节处体现了对人的尊重。她常说,所有的检查治疗都不过是方法和过程,它指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对每一个产妇和患者负责任,让人有更尊严的生活。  
  

产房里,时常能听到产妇疼痛的呼叫、呻吟。一次,一个实习医生不耐烦地申斥产妇:“叫什么叫!怕疼,怕疼结什么婚!想叫一边儿叫去,叫够了再来生!”林巧稚知道了非常生气,她严厉地批评了这个实习医生,并要她当面向产妇道歉、认错。  
  

她对实习医生说:“英语中助产士一词是Obstetric,意为站得很近的妇女。产妇把自己和婴儿两条性命都交给了Obstetric——站得离她最近的人。你是唯一能给予她帮助的人,你怎么能够申斥她!在这个时候,你甚至没有权利说你饿、你累、你困。”
  

她不允许科里任何人用语言刺激产妇,她总是告诉年轻的医生护士,产妇不是病人,是需要特别关心和帮助的人。分娩时,产妇的激动、恐惧或其他情绪,会导致宫缩不规则,使产妇更容易疲劳和疼痛。医护人员不适当的言行,会刺激产妇的不良情绪,增加生产的痛苦。而这时候良好的指导、理解体贴产妇的言行,不仅要合乎道义,还会产生良好的情绪和生理调节作用。


林巧稚也有发脾气时。妇产科医生都知道,她最不能原谅的是医生对病人的疏忽和不负责任。对病人虚与委蛇,对工作敷衍塞责,是林巧稚最反感的作风。每当遇到这样的人和事,平时一贯仁慈、蔼然的她会变得异常严厉、强硬。  
  

病人来到医院,因痛苦而软弱,因恐惧而焦虑。他们信任医生,把自己的身体托付给医生。医生是他们此时此刻的主宰,医生的言语行为决定着他们的希望与失望。在现实生活中,很多医患纠纷的缘起,往往是因为医务人员司空见惯的麻木、冷漠和让人绝望的漫不经心。  
  

林巧稚在“高风险”的妇产科工作了几十年,她的妇产科从没有和病人或病人家属发生过医患纠纷。 


她是看病,不是看人


林巧稚并不只看专家号。她只要在门诊,总是要看完当天挂号的所有病人才算下班。如果她看到挂普通门诊的哪个人表情痛苦,就会丢下手里的所有事情,直奔这个病人而去。本来,这样的病人除非下级医生请示,林巧稚完全可以不必过问。
  

有时候,护士会提醒她,待诊室里有早已约定等候在那里的特殊病人,这些特殊病人,有时是某位要员的太太,有时是外国使领馆的夫人;林巧稚总是头也不回地说:“病情重才是真正的特殊。”
  

林巧稚看门诊,从来不会三言两语打发病人。她常对下级医生说:“医生给人看病不是修理机器,医生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她们各自的生活背景、思想感情、致病原因各不相同,我们不能凭经验或检验报告就下诊断开处方。”
  

不管时间早晚,她总是不厌其烦地问询病史,细致地检查,耐心地解除病人的思想负担,最后还会向病人交代注意事项。这样下来,她几乎从来都不能按时下班。中饭也多半要拖到很晚才能吃得上。


那一天,林巧稚的诊室进来了两位候诊的妇人。她们都穿着朴素的灰布列宁服,挂的却是专家号。“以后别挂这种号了,这要多花许多钱。我也看普通门诊,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多等一会儿。”林巧稚对她们说。妇产科门诊专家号要比普通号贵10倍。


中年女人很客气地点头应道:“好的。”这时,林巧稚开始问诊。


送走了病人,有人问林巧稚: “您知道刚才找您看病的是谁吗?” 林巧稚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每天看过的病人太多,她从不关心来历,更记不住她们的姓名。 “她是周恩来总理的夫人!”
  

“是吗?总理夫人?”林巧稚赶紧去看病历——邓颖超。


朱德夫人康克清在一篇回忆林巧稚的文章中写道:林巧稚看病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论病人是高级干部还是贫苦农民,她都同样认真,同样负责。她是看病,不是看人。


豆粒大的汗珠


林巧稚要求每个医学院来见习的学生必须完成对10例初产妇分娩全过程的观察,然后,用英文写出完整的产程报告。   
  

学生们仔细观察和记录了分娩的过程,将作业交到了林巧稚的手中。林巧稚在其中一个学生的作业上批了 “Good”,其余的全部退回重做。这些学生回到产房更认真地观察,更详细地记录。结果,林巧稚仍然不满意。  
  

于是,学生们找来了那份“Good”的作业。对照之下才发现,那位同学的产程报告上,只比他们多了一句话, “产妇的额头上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你们不要以为这句话无关紧要,”林巧稚看出他们的不以为然。她严肃地说:“你只有注意到了这些细节,才会懂得怎样去观察产妇,才能看到在正常的产程中,经常会发生个体的、种种预料不到的变化。”
  

这些学生还那么年轻,林巧稚想让他们记住,守护生命先要敬畏生命,这是一件容不得半点疏忽的事情。   
  

“有人问,产科的规律是什么?要我说,产科的规律就是无规律!” 产妇和胎儿在生产的过程中瞬间会出现种种情况,难产和顺产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转变。   
  

“这可是个苦行当,有时你要连续观察十几小时、二十几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它需要细心和坚韧,一点小小的疏忽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不幸;而只要略加小心,又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欢乐!”
  

对刚分到妇产科的医生,林巧稚总是要求他们:先接生100个产妇再说。她说:“单有对病人负责的态度还不行,还得掌握过硬的医术。没有真本事,病人会在你的手下断送性命。”


在协和妇产科,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知道,林大夫对产妇有特别神奇的魅力。   
  

待产室里,产妇们有的哭叫,有的呻吟,临盆前的这一时刻,她们感到自己挺不过去了。有人把肉体的痛苦分为12级。最低级别的痛苦是被蚊虫叮咬的痛苦,最高级别的痛苦是女人分娩的痛苦。赤裸裸的疼痛让人尊严全无,她们叫喊和愤怒,是源于胆怯和恐惧。  

只要林巧稚一走进产房,甚至,她还没有走进产房,只要远远地听见她的声音,产妇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林巧稚微笑着走到产妇床前,俯身贴耳在产妇隆起的腹部倾听胎心音,就像产妇的姐妹和母亲。然后,她轻轻拭去产妇额上的汗珠、拉着产妇的手说:“别怕,没事儿!”顿时,产妇立刻就像换了个人。痛苦的叫喊变成了害羞的微笑,她们不再乱喊乱叫,不再提各种要求,接下来,居然产程也顺利了,加快了……
  

妇产科的医生们分析过这一现象。他们感叹,林主任像是产妇的保护神。产妇只要看到她在这里,就知道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她们心安了,放松了,产程也就顺利了。


“谁能自谦自卑如同小孩子,谁就能到我身边”


文革期间,医院一度被迫关闭,所有的医护人员下放,协和医院各科的主任都“靠边站”了。


从此,八楼的绒癌病房里多了一个推着四轮平车挨床给病人打针、送药的“老护士”。身材瘦小,满头白发,额上眼角布满深深皱纹的林巧稚平静地做着这一切,如同过去为病人看病一样认真负责。


她从来就没觉得做这些事低人一等,更何况在这样特殊的时候。她清洗便盆,倒痰盂,做得一丝不苟。看见病房墙上有一块痰渍、一个鞋印,她也会停下来用抹布一遍遍地擦拭,直到洁净为止。  


当初视若神圣的东西,如今在一夜之间被彻底打碎;原来自己奉为珍宝的立身之本,如今被这么多人弃之如敝履。她不知道这样混乱无序的状态要持续多久,也许,自己的行医生涯就要在这样的混乱中结束……


一天夜里,当她的一个学生打电话给她,向她请教有关病人的治疗,她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在无望的日子里,她日复一日默默地做着,有时会想起在妇产科当主任时,她总是对那些觉得一辈子给人打针、发药、端便盆的年轻姑娘说,当你怀着一种神圣的感情去做这些事,就不会觉得护士的工作琐碎、无聊了。
  

但她没有给那些年轻人讲过,早年选择护士为职业的人,大都来自基督教家庭。那时的护士学校,要求必须招收教会学校的学生。只有本着基督的博爱精神,才能牺牲自己去服务人类。这种宗教精神不仅体现在护士的服饰仪表、言谈举止中,更体现在护士的工作过程中。
  

当然,怀着神圣的感情去做平凡的事,绝不等于神圣可以被随便蹂躏。这些过去不能对年轻人讲的话,如今更是无从说起。当她烦闷不安时,心中的信念成了她最好的慰藉。尽管建国后的许多年,她脱离了教会的活动,但在最无助的时刻,她才清楚地感到,埋在心底的信仰一刻也不曾离她而去。


北京协和医学院的前身,是1905年在京的三个基督教差会办的协和医学堂,1915年洛克菲勒基金会接办并改为北京协和医学院。之所以叫“协和”,就因为是英国美国加拿大几个教会协同创办的。教会捐献了相当一部分款项购置医疗设备,一些基督徒远渡重洋,到中国来行医布道,并为中国培养了一批医护人员。协和医院很快就成为中国集教学、研究和医疗于一体的最好医院。同国外的基督教医院一样,北京协和里面也有小教堂、牧师,医院的工作人员和病人都可以去祷告崇拜。


小德兰平生并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生前也—直默默无闻。可她去世后,她写的《灵心小史》却被翻译为五十几种文字,在全世界传播。世界各国的基督徒念颂着她的名字,称她为“安慰天使”,“圣女小德兰”。
  

小德兰最大的愿望,是做一朵 “耶稣的小花”。
  

林巧稚被《灵心小史》深深打动,这本薄薄的小书她读了许多遍,直到有的段落可以背诵。她向老师谈起自己的感受,她说,这本书使她懂得了《圣经》中所说,“谁能自谦自卑如同小孩,谁就能到我身边。”


(本文摘编自《林巧稚》作者: 张清平,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1月,《境界》转载时有修改,标题均为《境界》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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