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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才女貌这些道道,在爱情里其实没什么用

郎才女貌这些道道,在爱情里其实没什么用

郎才女貌这些道道,在爱情里其实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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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红

郎才女貌这些道道,在爱情里其实没什么用

2017-11-05我要分享 1
导读
人世间各种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道道对她都没用,你的爱没有用,懂得也没有用,她要的是一个奇迹,一种神迹。这种无规可循没处说理的爱情,才是爱的极致。


放在当下语境中,昆德拉小说《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里,主人公托马斯算得上渣男一枚。
他早年曾经结婚,然后发现“自己的思想没有一处不与那婆娘格格不入”就离了婚。他没法影响孩子,前妻又总是阻挠他去探望,他一时冲动决定再也不去了,“为什么他对这个孩子比对其他孩子要有感情得多?”他不接受没有被直觉检验过的感情。
他父母责怪他,他索性把他们全部忘掉。他也不喜欢被催逼和假装的感情,同样,尽管他有好几个情妇,他也从不容留她们在他家过夜,书里说他讨厌半夜在在一个陌生的身体旁醒来,但我想,一个只想拥有“性友谊”的人,恐怕更害怕的是假装温情。
但托马斯未曾遇到抵制,他生活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捷克斯洛伐克,他的情妇之一画家萨宾娜甚至对他这一套极为欣赏,她说:“我喜欢你的原因,是你毫不媚俗。在媚俗的王国里你是个魔鬼。”
他们是同质者。作为一个具有自由精神的女人,萨宾娜自洽、自足,并不期待一个男人的爱,给自己的生命增光添彩,更不会让他人定义自己的生活。但刺痛她的事还是发生了,托马斯居然爱上了一个名叫特丽莎的姑娘,乡村酒吧女招待,没有读过什么书,这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原本是托马斯的反面。

“她喜欢腋下夹一本书在街上走。这与一百年前花花公子们的华美手杖一样有意义,使她与其他人区别开来。”嗯,也跟当下屡遭诟病的中年男戴手串一样有意义。
特丽莎接受暗示,相信玄机,渴望上进,当她端着酒杯来为托马斯服务时,正好听到贝多芬的音乐,她认为这就是命运的提点——作者不无讽嘲地写道:“尽管贝多芬与屠夫的相遇也是一种有趣的巧合”。
她与托马斯完全是两类人,但是天知道为什么,托马斯爱上了她,当她紧紧攥着他的手,他觉得她就像一个被放在篮子里顺水漂来的孩子,在她身边他可以安然入睡。
这种感觉太抒情了,将一件事赋予想象,视为神迹,不正是托马斯所憎恶的媚俗或曰刻奇?我们不能说托马斯背叛了萨宾娜,但他是否背叛了他们共同的世界?
特丽莎不能懂得托马斯的“性友谊”,为之痛苦不已,托马斯苦于她的痛苦,却也不愿为难自己。两个完全不同也不能相互理解的人,抵死纠缠,难分难舍。
这事挺有意思,托马斯没能爱上懂得他的萨宾娜,却爱上了不能懂他的特丽莎,不是说懂得是爱情的基础吗?“黄金万两容易得,知音一个也难求”,这句话有时也是用来说爱情的。
张爱玲就特别看重“懂得”。和胡兰成第一次见面之后,给他写信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后来张爱玲和老且多病的赖雅相恋,朋友们又困惑又担心,夏志清甚至怀疑赖雅骗了她,张爱玲却在给朋友的信里说,她和赖雅之间,即使不把话说得特别清楚,彼此也能心领神会。
当代女作家廖一梅则说,人这一生里,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遇到理解。但这句话在托马斯这里是不成立的,他的爱,并不与理解有关。
托马斯不是孤例,并不觉得爱人就要知心、或者知心就是爱人的还有胡适。他的诸位情人里,最懂他的,非韦莲司莫属,她不但是他的知己,还是帮他开了天眼的那个人。
当年胡适来到美国,对眼前的花花世界非常好奇,但有些地方,他还是典型的中国式思维。比如当时日本对中国虎视眈眈,战祸随时开启,胡适自知国力衰微,却很乐观地对韦莲司说:“水为至柔,却能穿石,攻克一切坚硬的东西”。韦莲司冷静地告诉他,水并不是至柔的东西,它有它的力量。它能攻克坚硬,在其大力,不在其柔。

物理学的清晰,粉碎了中国古典哲学的含糊,胡适道:“此言是也。”
又有一次,胡适跟韦莲司说,中国士大夫不拒绝新思想,比如《物种起源》一书,西方守旧者批驳攻击,达半个世纪之久,到了中国便立即为众人接受,未遭到任何抵抗。韦莲司不能认同,说:“这并非长处。西方人士不肯人云亦云,必经几次试验证据辩难,而后成为定论。东方人士习于崇奉宗匠之言,苟其动听,便成圭臬。”
可以说,韦莲司的出现,对于聪明绝顶,却常为世俗规则束缚的胡适,犹如一道闪电,帮他劈开了一个新世界。
胡适在日记里这样描述韦莲司:“其人极能思想,读书甚多,高洁几近狂狷,虽生富家而不事服饰;一日自剪其发,仅留三寸许,其母与姊腹诽之而无可如何也。”
但他也不敢轻易赞她,有次他不无讨好地说:“曾经约翰弥尔说,如今很少有敢为狂狷之行者,这真是这个时代之患啊。狂乃美德,不是毛病。”韦莲司并不买账,说:“如果是故作狂态,其也不足取。”这对话,简直能入《世说新语》,又有着西式的理性。
胡适一度几乎爱上了她,为她写下带着柔情蜜意的诗句,又想方设法加上注和跋,将那情意瞒天过海。毕竟,他有婚约在身,而韦莲司也知道,她难以想象,却也能够理解。直到离别时刻到来,她才难过地发现,自己早已经爱上了他。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我们可以说,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倒也是文明人的做派。但是之后的许多年里,他们又有许多次来往,韦莲司的感情绵延不绝,胡适几乎成为她人生的主题。每当他像候鸟般飞来,总会令她心中震荡不安,她想象自己是他精神上的妻子,在精神上永远陪伴着他。
她在信里对他说:“你所需要的,是一个有智慧的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必须跟这样一个澎湃无比的力量搏斗着,我要做的是:第一,保持神经健康,有必要转移心力;第二,厘清脑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第二之第二,专精、不旁骛,尝试去了解。课业:新宗教、新宗教为何;静坐、读德文、中文;转移心力:做庭院工作、定心想单纯的事物。”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什么,她既懂得爱,也懂得他,才会将澎湃的感情,变成一条条计划,那么胡适,一定也很感动吧?
事实却是,这封信并没有得到回复。胡适经常不回她的信,也许是胡适太忙了吧,要做学问,写文章,还要恋爱——他恋爱了许多次。
尽管,他知道她是最懂得他的人,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给她写信:“怎么一个人会这么渴望找到一个知己的朋友,这真是令人费解的事……我亲爱的朋友,你一定不能跟我生气,而且一定要理解,我总是想着你——我对你的思念一如既往。”
可是,即使他任驻美大使期间,他选择的陪伴者,也是女护士哈德门,美国华裔学者江勇振考据出,当哈德门对韦莲司生出敌意,胡适站在哈德门那边。
韦莲司与胡适,在漫长岁月里有过无数交流,也曾有过亲密关系,韦莲司给胡适的信里说:“我想念你的身体”。但是那又怎么样?她始终不是对胡适最为重要的那个人,排序在哈德门以及其他各种人与事之后。

也许,我们高估了懂得这件事的分量。它并不能生成爱,甚至于,它也没那么重要。
当初沈从文追求张兆和,张兆和视他为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并编号为第十三。胡适叹息她不懂沈从文,但热烈追求她的沈从文何尝懂得她?张兆和明明是看不上他,沈从文却偏偏爱她冷冰冰的腔调,觉得又伤人又迷人。
也许不能懂得,更能诞生爱意,懂得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空隙产生幻觉,而爱情,分明是需要幻觉点染的。
还记得许多年前,孟非主持的《非诚勿扰》风靡一时,节目里有个人气男嘉宾看上了一个人气女嘉宾。在看客如我等看来,他俩真是天作之合,谁也没有挑剔谁的理由。但姑娘沉默了一下,悠悠地开了口,她说:“我在南方长大,从来没有见过雪,前几天,我看到下雪,感到这是一个奇迹。我想爱情也应该是这样的奇迹,很抱歉,你没有给我下雪的感觉。”
她说的真好,也真让人无奈。人世间各种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道道对她都没用,你的爱没有用,懂得也没有用,她要的是一个奇迹,一种神迹。这种无规可循没处说理的爱情,才是爱的极致。
那么,为什么还是会有那么多人呼唤知己呢?这里面没有高下之分,只是需求不同。
最为匮乏的处境里,是个异性就行,《红楼梦》里贾母批评才子佳人戏,说佳人但凡看到个清俊的男子,就把父母亲人就忘了,鬼不成鬼,人不成人,哪里还谈得上佳人。
去掉她批判性的态度,这话也有几分道理,佳人于朱门粉墙之内,难得见一个异性,难免“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匮乏导致了低燃点。
这种匮乏解决之后,物质一点的,会挑剔颜值,精神一点的,则呼唤理解。人人生而孤独,想要被接受、被肯定、被成全,想要自己的人生,投影到另外的生命,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也有托马斯这样的人,拒绝跟随大众的思路,他内心稳定平衡,不需要从别人的眼睛里,看见自己。你懂得我也好,你不懂我拉倒。对于他而言,渴望懂得,寻求理解,就是一个挺媚俗的事儿,他爱上完全不懂自己的特丽莎,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好在萨宾娜只是片刻刺痛,随即释然,若是想以“懂得”换取爱或忠诚,这事儿,也太俗了,不像她会做的事儿。
胡适倒没有托马斯这么酷,但他同样内心强大,再则,在他身边不乏争相赞美他诠释他的人,不管他们说得对不对,反正,他不缺投影。虽然他也希望获得理解,但并没有将理解放到至关重要的位置上。
我佩服他们的冷静与强大,但是,渴望被理解也是一种美妙的感受啊。即便是匮乏产生渴望,有所匮乏有时也能引发丰富的体验。
就像最坚固的城堡,须得有一个城门,或是于荒漠之中,想要看到一点点绿。当我们念起“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忽然觉得人世苍茫,无可寻觅,心中若有隐痛,或者被谁安抚……即便这情感在托马斯眼中即是媚俗,那也是他的感觉,刻意仿效真的是媚俗了。我们不必去做托马斯或胡适,我们可以希望遇见能够互相懂得的人。
(原标题:《与媚俗为敌的托马斯为什么最终爱上媚俗者》)

[ 本帖最后由 yingyinc 于 2017-11-5 22: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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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得自己都未必做到,懂他人恐怕是更难。。。
我只知道人生来,在某一时刻某一坐标,于是命运的一大半可能已经注定了
这种折腾来折腾去还写成文字出版书入了考试题或者被论文冠以研究二字,都好无聊,于人类进步何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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