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 都是自己人

主要是你养的好儿子, 我才有可谈之资. .

笑脸和屁股

在一个组织里做事就象一群猴子在爬山, 往上看都是屁股, 往下看都是笑脸. 有时侯我们实在忍不住要踢踢上面人的屁股, 有时侯我们实在忍不住要往下面的笑脸上揣一脚. 所以很多时候从办公室回家很不爽, 直到家门口.

总有两张笑吟吟的小脸,满是灿烂的神情, "爸爸回来了!" 惟楚总是从很远的地方奔过来, 不论是正在吃饭还是刚从厕所里提着裤子出来, 惟楚从小表达快乐总是一跳一跳的, 象一匹奔腾的小马, 两只手举在胸前晃来晃去, 旋风般地冲过来. 我来不及蹲下来, 他就一把抱住我的大腿, 狠狠地搂一搂, 脸紧紧地贴着爸爸. 我摸摸他的头, :"在幼儿园玩得开心吗?" "开心的!",

"爸---爸---!" 惟扬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 他刚学会走路, 很蹒跚, 但很稳重, 一步一步很慢但很扎实, 两只手也是举过头顶, 但不晃动. 惟扬远比他哥哥结实, 身上穿的运动服是哥哥一年前刚换下来的, 已经被他撑得很饱满的. 岳峙渊停, 是我能想出来形容他的最确切的话. 他跑过来, 抱着我另外一条腿, 抬着头看我, 满脸的兴奋. 可能太矮了, 看不清楚我的脸, 他就拼命地仰起脑袋看我,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 倒是很怕他仰面一跤跌倒.

我蹲下去把两个儿子都抱起来, 年纪大了, 站起来有点不稳. 他们已经开始相互之间摸摸脸, 打起招呼来. 我分别把他们高举过头顶, 他们都是咯咯咯地笑, 低着头看我. 然后我们玩自由落体的游戏, 我把他们在空中发下, 直到他们脚落地的一刹那才抓紧.

惟楚的身体很柔软, 象一条小蛇一样, 卷成一团, 他知道很安全, 很惬意地跟着爸爸上上下下. 惟扬很紧张, 躯干很硬, 四肢不停地在空中舞动, 倒有点象只忍者神龟.

惟楚从小骨格清奇, 身上没有啥多余的肉, 照上海人的讲法是, 屁股上没有多少肉,很白, 捏一把就可以感受到下面的骨头. 他坐在我身上的时候, 我有时侯要提醒他换个姿势, 否则骨头顶得我很疼. 惟楚练空手道时, 他的道袍裤子经常掉落下来, 就是因为没有屁股的原因.

但惟扬的屁股很饱满. 苏东坡做官的时候, 有一次, 下令把一个读书人当堂按倒, 罚以杖刑. 想不到此人的屁股长的很美, 雪白光净, 细腻精致. 大苏情不自禁, 赋诗一首, 弄得后人纷纷揣摩大苏是否有断袖之癖.

惟扬的屁股很坚挺地在那里, 鼓鼓的两块肉. 我一把抓过去, 盈盈一握. 肌肉很有弹性. 他平时玩车时, 头趴得很低, 去看车轮是哪能转的. 屁股自然就翘得很高. 我有忍不住踢他一脚, 把他掀翻在地的冲动. 这时候我就想, 还是原来的开挡裤比较好, 他屁股朝天一翘, 露出两片屁股肉, 中间伸出个尖尖的小鸡巴, 想必是幅绝美的顽童的图画.

把他的屁股肉抓在手上, 细细把玩, 捏出万里长城的样子, 其中之乐,不亚于端着青龙偃月刀的关云长, 扛着如意金箍棒的孙悟空: 顺手, 顺手, 实在是宝贝!

能捏到他屁股的时机不多, 通常在他洗澡的时候, 要及时溜进去才能得手. 昨天吃饭的时候,我想把手伸到他的尿片里, 顺手捏几把. 想不到, 抓到了一泡黄绿相间的屎,奇臭.

洗完手, 总是觉得手上还有味道. 饭后吃西瓜, 拿起一块, 吃得很欢, 啃着啃着,鼻子离得手指就很近, 隐隐约约闻到有味道, 觉得不爽, 再定睛一看, 西瓜皮也是黄绿相间的, 顿时没了胃口..

有N个孩子的乐趣

有孩子的一个乐趣在于看着孩子迅速地成长,观察他的优缺点, 要是有优点, 肯定是遗传的或者起码是我们自己教育出来的, 得意之处, 不难想象, 所以会有那么多喋喋不休, 乐此不疲的父母; 有缺点或者不足之处, 上医院去学校, 恨不得马上补上这块缺陷, 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会有那么多门庭若市的亲子班, 周末课.

对我们而言, 就更加幸运和辛苦, 因为这种乐趣和烦恼都是双份的, 持续的,由外及里的, 就象吃福建鱼圆: 外面的鱼肉细致紧密,光洁嫩滑, 以为是极品, 正得意间, 想不到接下去咬到里面的猪肉馅, 甜腻肥美, 满口鲜香, 更是无双的龙肝凤髓.

惟楚聪明伶俐, 温良如玉, 初为父母的自豪是可以想见的, 当年我还对他妈妈说: 惟楚身上有我们期望的男孩的所有品质. 后来发现我们对第一个孩子的期望显然不高. 大赤佬长大了, 相貌可谓俊美, 但总有点脂粉气, 前几个月, 居然还有人问我这是男孩女孩?, 我差点昏倒; 身形可谓硕长, 但总有点单薄孱弱, 只能灌输他说, 你瘦所以你灵活啊, 现在就是流行你这种体型的, 叫metrosextual; 头脑可谓聪颖, 但总有点顽劣乖张, 不服管教. 但总体来讲, 他的不足之处还是在我们容忍的范围之内, 所以也并不引以为憾, 最多有时弱弱地想, 要是能那么那么, 再多这么这么, 更那么那么就更好了.

于是惟扬来了,时间很适合, 正好是我们对初生婴儿的记忆有点淡化的时候, 老二出生了. 惟扬从小天真率直, 没有哥哥那么多的小脑筋, 可谓张嘴就哭, 闭嘴就笑, 大丈夫大悲大喜,本该如此!; 他体格雄伟,龙行虎步, 这次总算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雌儿, 但又性情温和, 发起嗲来极尽温柔缠绵之能事, 惟楚这方面要方正得多, 心里不爽, 但绝不模仿; 惟扬动作敏捷, 体育的能力很强, 舞枪弄棒, 煞有介事, 但绝不五大三粗, 反而酷爱科技和音乐, 最爱的是父母的电脑, 吃饭洗澡拉屎, 无乐不欢,现在正好改流行 technosextual 了, 小赤佬倒是适得其时.

小赤佬长得很快, 现在他们已经穿一个尺寸的尿片, 大赤佬的衣服换下来一年后就可以给小赤佬穿了, 现在亲子班也可以兄弟同去, 可谓有了规模效应.

现在是两个赤佬最好玩的年龄, 大儿子每天持续不断地带来新的进步, 新的惊喜, 小儿子则把以前的喜悦重现一次, 或者发扬光大. 真是所谓高潮迭起, 一唱三叹, 目不暇接, 有点让人吃不消.

就象老婆睡觉前给我搞点吃的, 第一道是用淡奶油拌的龟苓膏, 黑白相间的煞是好看, 口味香滑, 吃完了正摇头赞叹间, 又上了一碗鸡汤, 温暖滋润; 刚下鸡汤, 却上酸奶, 号称是为了润肠护胃; 刚打过饱嗝, 后面居然还有一杯红酒, 实在经受不住, 扬天长叹: 吃不消了, 就这样了..

快快成长的乐趣之一

看着孩子每天迅速地成长: 走的更快, 举止更有礼貌, 思维更逻辑, 其中的乐趣真是妙不可言. 就象在大年夜放烟火的人, 脸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放的烟火, 眼睛的余光更多地是看着旁观的人, 若是旁观的人是一脸的惊羡, 那是最好. 从来没有单独放烟火的人, 所以心理学家说, 放鞭炮烟火, 是一种显示"我在"的宣示. 养孩子, 就是宣示"他在"了.

在孩子的眼中,父母宛如天神一般, 无所不知, 无所不能, 要是哪天能在某件事情上, 体力或者智力上, 超过父母, 不仅我们吃了一惊, 他们自己也是莫名惊诧.

惟扬除了大悲大喜收放自如, 大小便基本放任自流外, 其他的基本比不上老爸我. 惟楚毕竟大了. 时不时地让我们大开眼界.

他喜欢和我一起上厕所, 和爸爸并肩站着撒尿. 他的优势很明显, 经常是我还没有开始, 此人已经结束了, 身体还抖一抖, 并且肯定会斜眼看我一眼, 面无表情.

他很乖巧, 知道要是再敢有啥表情, 摇摇头什么的, 头上少不了一个爆栗子.

惟楚身体很健康, 但看起来有点单薄, 体育的能力也不是很强. 从小对奔跑跳跃没有太大的兴趣. 瑗珺不是很赞成我在体育上对他有太高的要求, "他没有运动天赋". 这是个和"因为孩子不识字, 所以不能让他去学校" 一样荒谬的说法.

所以我们让他去学空手道. 和大多数孩子比起来, 我不能反对"他没有运动天赋"的说法. 惟楚的举手投足明显没有大多数的孩子那么矫健, 做俯卧撑最夸张, 腰以下紧紧地贴着地板, 双手撑起的只是上半身, 动作倒是快而且熟练, 看得教练和我目瞪口呆. 做技术动作时, 如形云流水一般. 其他孩子呼喝着用腿踢打时, 我们的这位老兄, 两只脚甩来甩去, 就象在一匹蓄势待发的小马, 不停的用蹄子刨地,我们很是期待它能欢嘶一声, 脱僵而去, 但总是等不到他奋蹄的时候.

但他终于坚持下来, 前几天, 空手道班组织"合束"活动, 大致相当于野外拉练. 在大太阳底下, 做往返跑, 兔子跳. 我们怕他中暑昏倒, 或者气馁坚持不下来, 捏了一把汗在远远地看.

他着实让我们吃了一惊: 班里他是最小, 最瘦弱的, 体力明显不如其他选手的充沛,但他很认真, 很艰忍.

在越野往返跑时, 我站得远, 看不清他的脸, 就用长镜头连续拍他. 一开始他的表情还很欢快, 步伐很轻盈, 象一匹兴奋的小马, 拍到了几张他双脚腾空, "春风得意马蹄急"的样子. 慢慢地,他脸上开始有痛苦状, 龇牙咧嘴, 步伐有点涣散, 鼻孔放大, 呼吸也乱了, 但目光很清澈, 没有东张西望,去寻找父母的意思, 直盯着前方.

冲过终点后, 他放慢了脚步, 慢慢地踱步, 右手垂下, 很放松, 左手抓在自己雪白的道袍的斜襟上, 腰上鲜亮的橙色带很是灿烂耀眼. 惟楚神情很专注地看着前面的地上, 一言不发, 我猜他是在回想刚才跑过的路..

快快成长的乐趣之二

前几天, 有小朋友来玩, 惟楚很热情地把他的拼图拿出来给大家玩, 一打开盒子, 里面的拼图板乱七八糟. 我有点不满, 拉着他先一起把拼图给理一下. 倒不是故意比赛, 他居然好几幅拼得比我还快, 我本来想嘉许地摸摸他的头, 后来一想, 刚在批评他, 就忍着不说. 心里暗暗核计, 加上撒尿, 已经有两件事情超过老爸我了嘛.

他现在的词汇量也开始激增. 前几天, 几个孩子的家庭相约了出去玩, 旺旺坐在汽车后座, 打过招呼后, 忽然说, "顾惟楚, 我喜欢你呀!" 我们听了哈哈大笑. 顾惟楚在学校以"欺负"旺旺出名, 他倒是不欺负其他女孩子, 所以为什么喜欢欺负旺旺, 是我们一个很大的困惑, 也是旺旺一个很大的困惑, 毕竟她很"喜欢"他的.

惟楚听了旺旺的话, 脸和脖子都僵住了, 并不回头, 很不给面子, 我们倒是很不好意思. 回家后, 小家伙对我正色说, "爸爸, 旺旺今天说她很喜欢我的!, 男孩子怎么能和女孩子做朋友呢? 我听了大吃一惊!" 一脸的严肃. 我们听了倒真是大吃一惊. 平时说话奶声奶气的孩子忽然用起形容词和成语来, 倒是没有想到.

非但能用, 而且运用之妙, 存乎一心. 那天INDY在洗手, 看着哗哗的流水, 忽然面色凝重:"时间过得真快, 就象这个水流得一样快. " 很有"红颜弹指老, 刹那芳华"的感慨.

惟楚开始能遣词造句, 驾驭文字, 源于平时他学习还是很虚心的.

"爸爸, 今天空手道班哪能那么短啊?" "因为你很认真, 效果很好, 所以教练就早放你们了. " "效果是啥意思啊?" "效果就是作用的意思" "作用是啥意思啊?""嗯..."

我想这已经是词根词源了, 只能回家看汉语大辞典了. 绞尽脑汁, 想不出他能理解的表达来, 心急之下,还走神. 在拐弯的地方, 差点撞上旁边停的车, 只好先放点音乐给他听, "你先听听音乐, 容我想想!"

我后来还是没有想出来, 他也没有深究. 惟楚现在仗着认识几个字, 坐在我旁边, 看着外面的招牌, 很有导航员的意思. "A20在前面了", "前面是中山北路了"  "出租空屋?" "打虎山路!",

"爸爸, 前面是沪太路了, 我们要下了!" 这次他说的和我们要走的方向有点关系, 我真的从沪太路出口出来时, 我用眼角看他, 不出所料, 他是一脸标志性的故意的得意洋洋的若无其事.

"你认识字以后开心吗?" 我忍不住问他. "开心的!"  

我很认同, 我现在还记得我刚认识字的时候, 感觉是打开了整个世界在我的眼前. 就象在创世纪的神话里, 世人还在一片懵瞳中, 就在黑暗里, 听见天上有声音在说, "要有光!" 于是人世间里从此有光, 有生命.

我们开心的倒不是他认识了几个字, 总共也就那几个字, 并无特别的过人之处. 满意的是小赤佬们的智力终于到了一个融会贯通的阶段, 平时我们父母灌输他的东西是一点一滴的, 一个一个麦粒地在放, 有点润物细无声的意思,毕竟不象学校教育得那么系统, 一直不确定是否有用. 忽然有一天, 发现在他的胸中已经不是麦堆了, 已经是丘壑纵横了.

经常和他玩一个对话游戏:"你是我看到过的最好的儿子!" "你是我看到过的最好的爸爸!", 很多诸如此类的话, 一方面父子俩相互娱乐一下, 大家放松放松; 一方面也让他知道主谓宾的互换,

前天,忘了他做了件啥事情让我很满意, 我说了句, "有你做我儿子, 我真开心!" . 他喃喃了半天, 努力在组织语言, 我心想, 退步了, 退步了, 那么简单的东西. 想不到他开口说的是:" 有妈妈做你老婆, 你开心吗?" 小家伙把主语和宾语同时换掉了,还是疑问句. 我倒是一怔, 而且问的是很敏感的问题, 四顾无人, "开心的, 开心的," 我迅速而果敢地回答.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5-14 17:29 编辑 ].

悠闲了很久, 最近忽然狂忙起来, 越忙"创作"的欲望越是强烈, 以前的文章是过去两年中写的, 每个月写一篇, 最近越来越快了, 今天一天写了两篇, 照旺妈今天的说法, 是越快越粗制滥造了,比孩子长得还快.

长大的无趣

白天有个朋友在网上问我： 你喜欢很依恋你的女朋友， 还是能给你很大自己空间的女朋友？ ”我喜欢我老婆！“，安全的正式回答。 其实我心里的问题是： ”我喜欢很依恋我的孩子， 还是能给自己很大独立空间的孩子呢？“

每天晚上从六点半到八点半是很典型的家庭生活的时间， 我好像忽然发现这是块多出来的时间。 实在是想不起来， 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 是哪能消磨这一大块时间的。 通常两个小赤佬吃饭要吃一个小时， 在不停地威吓利诱， 表扬指责中消磨掉了。

剩下的一个小时， 两个小家伙完全活跃在我们旁边， 一刻也不分开。 惟扬自做主张地开了音响， 随着节奏翩翩起舞， 两只手随着韵律上下摆动， 又咧着嘴笑， 一脸的憨厚， 跳完了还双手抱拳， 向各位观众致意。

惟楚很认真地捏着橡皮泥， 做了一架飞机和一辆坦克， 很夸张地放了四个很大的引擎和一门口径极大的大炮， 我夸他做的好极了， 他马上拿出相机来拍照留念。

我们一人负责一个， 陪在左右。 讲的抽象一点， 我们的任务就是确保他们的安全， 培养和鼓励他们的兴趣和爱好， 最好还能顺便灌输点知识。 已经习惯两个小家伙缠在身边， 否则倒是也想不出这个时间段干嘛了。

我把惟扬从瑗珺身边一把抓过来， 把他的胖脸靠在我脸上， 问瑗珺：”象吗？“ ”象的， 象的！“ 惟楚很远跑过来， ”不要忘了我呀！“ 我把他的瘦脸靠在我脸上， 问瑗珺：”象吗？“”象的， 象的！“

惟楚对爸爸妈妈说， ”你们两个凑在一起看看！“ 我们靠在一起， 惟楚端详了半天， ”象的， 象的， 笑起来象的！“

等把他们塞上床， 分头讲好故事。 瑗珺还在惟扬房里， 惟楚偏偏要和妈妈说最后一句话， 我说不行， 妈妈还在哄弟弟呢。 惟楚吵得不行， 急得眼眶也红了。 我强耐着性子， 低下头去， ”你把要和妈妈说得话， 讲在我的耳朵里， 我保证把耳朵捂住， 不让话漏出来， 然后出去放给妈妈听！“

他觉得很有趣， 凑在我耳朵边说， “明天早上吃是什么？” 我一怔， 从把能够想到的早餐桌上的组合中， 凑了一桌很丰盛的早餐给他听， 他很满意， 但又纠正了几个他其实不吃的东西， 躺下就睡了。

我很奇怪， 问他：“你到底要跟妈妈说什么啊？” 他又凑到我耳朵边上说：“明天早上吃什么啊？” “不是说过了吗？ 我是问你要告诉妈妈什么啊？” “我要和妈妈说的就是明天早上要吃什么这句话呀！”

我正式宣布要捏死他。 我才发现这位老兄每天晚上为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要抱着妈妈的脖子讲上半天。 怎么一天比一天嗲了呢？

前几天去科技馆， 了解了一个有关猫狗的“幼年特征遗留现象”。 猫科犬科正常长大的话就是大型的猫科和犬科动物， 比如虎和狼， 自然没有啥可爱之处了， 不反咬你一口就很客气了。 猫狗则不然， 一直到他们老死的时候， 他们表现出来的智力和心理特征还是很幼年孩子气的， 所以特别得到人的宠爱。

我想是没有一个父母希望孩子孩子永远很嗲， 长不大， 抱着我们的脖子说活的。 但真的孩子将来独立了， 走了， 给了我们无限自由空间了， 想必我们又要怀念了。 有人说， 我们需要孩子远远超过孩子需要我们。怎么可能呢？ 我的第一个反应。 就是这两个每天缠在爸爸妈妈， 每天我们在幻想能离开他们一段时间的小赤佬？

惟楚搂着我要亲我一下的时候， 我有时候会想， 下一次会是啥时候呢？ 我一直教他，男孩子之间要学会热烈拥抱， 紧紧地搂着别人， 重重地拍别人地背， 不管是兄弟之间， 还是袍泽之间。 以后能够想出来的父子表达感情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小家伙从学校毕业了， 要离开家独立生活了， 结婚了， 要参军去保卫国家了， 或者开始第一份工作了， 爸爸妈妈肯定要在旁边， 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最多如此了， 不能想象他还会搂着我问妈妈， “我们象吗？” “妈妈， 我再跟你说句话， 好吗？”

摸着小猫小狗的头， 带它在花园里散散步， 看它在脚下撒撒娇， 肯定很有趣。 但我们当然更希望他们尽快地长得如狼似虎， 威风凛凛， 在丛林里， 草原上， 能自己奔跑， 狩猎， 填饱肚子， 陪自己的幼崽玩耍， 保护他们的安全并告诉他们明天早上吃什么。

要是他们将来能想起来多回回家， 伴在我们左右， 让我们也摸摸虎头， 威风威风，那是最好。 别人怯生生地问， “这对老夫妻是谁啊？”“ 不认识， 但他们两个儿子可了不得。”

2006年5月16日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6-5 10:01 编辑 ].

恶梦

人在要醒的时候，特别容易做梦。 我做的梦大多太过激烈：和熊搏斗， 打得昏天黑地， 不亦乐乎。和倭寇打仗， 鬼子越拥越多， 怎么打也不死， 又惊又怒， 提了大砍刀就跳出战壕。 每每醒来， 浑身又酸又软， 四肢和躯干仿佛分开了， 一块一块地散落在床上， 不能动弹。

今天早上很早的时候，惟楚就在房间里厉声叫我：“爸爸！！！”， 叫我第一声的时候我还在梦里打日本鬼子， 第二声的时候已经有点恢复知觉， 觉得不是儿子在战场上叫我， 是在隔壁房间， 但心里不确定， 最好是我听错了。 “爸爸！”“爸爸！” 惟楚不停地叫， 我只好起来，蹿到他房里。

“爸爸， 我做恶梦了！”惟楚迷迷糊糊地说， 我是睡眼惺忪， 看看钟， 才六点， 看看外面， 天倒已经大亮了 。“爸爸在呢” 我哄哄他。 他太喜欢高声乱叫， 我规定了几种能叫爸爸的理由， 做恶梦是其中一个， 而让我帮他找纱布， 和我说句悄悄话等等是不在列的。

做恶梦醒来是白天， 总比做美梦醒来是黑夜好。 我是这么想的。 他睡不着了， 我干脆把窗帘打开， 把他穿起来， 父子两个早点起床，出去逛逛。

下楼去， 发现惟扬早就醒了，一个人坐在婴儿车里， 在厨房里玩， 阿姨在做事情， 说他是5点就醒了， 玩到现在。 于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

从来没有那么早出门， 孩子们兴奋得不行。 惟扬能听懂我们说话：“出去兜兜！”， 但不理解我们只是到花园里走走， 他以为要坐车， 出了门，跌跌撞撞地直奔车去， 他人还没有车轮高， 要不是被一把拉住， 他就要搂着轮子了。

阿姨前几天去城隍庙，买了一根金箍棒和一根钉耙给兄弟两个。 他们一人一根， 拿在手上挥舞着， 叽叽喳喳地， 看起来就象猴哥和八戒早上起来， 要出去闹事。 惟楚瘦， 又一直是自诩是猴哥， 拿着金箍棒还是很有章法的。 惟扬就不一样， 胖， 一脸的忠厚， 他不是很喜欢钉耙，并不扛着， 拖在地上走。 他走路，上身和屁股不动， 两条胖腿快速移动着， 步履蹒跚， 跌跌撞撞的， 从背后看他， 就是个没有睡醒的八戒。

他们不约而同跑到锻炼身体的器械旁边， 惟楚不用我担心， 有自己的乐趣， 也不会危险， 惟扬是要认真保护好的。 不过他的运动天赋很惊人， 手很有力， 平衡也很好。 他喜欢玩一个脚踏板的器械， 两脚踩在板上，腾空的， 两条腿前后摆动， 手抓在旁边的扶手上。 他力气很大， 能荡得很高， 从正面看他， 就象个正在腾云驾雾的八戒。

小家伙笑得很欢， 露出白白的四颗小牙齿，一脸的得意，比娶了高太公的女儿还得意。他的脚很小， 只占了踏板上的很小一块， 手也很小， 很怀疑他是否能抓住扶手。 而且他荡得很快很高， 有一万个理由担心他会摔下来， 摔个猪啃泥。 但他偏偏很稳， 居然还松开一只手， 指指地上的钉耙， 示意我帮他拿过来。

我吓了一跳， 赶紧把他抱下来。他弯下腰， 手扶着膝盖， 看起来象在喘口气。然后直起身子， 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 浑身忽然一抖，  象打了个冷战， 又舒了口气，转头看我， 指指他的鼓鼓囊囊的裤裆， 我估计他是往尿布里撒了泡尿..

谢谢波纳妈妈夸奖..

御风飞行

下午五点多在市中心买东西, 出来的时候发现天空已经黑如墨漆, 狂风大作, 平时不注意的犄角旮旯里的东西, 都被吹到了大街上.

"猪八戒要来了" 我心里想. 我很喜欢猪八戒这个形象, 特别是他出场的时候, 也是飞砂走石, 百姓纷纷躲避, 关门闭窗, 大气也不敢出, 可见也是个很威风的妖怪.

夫人姓高, 从小每次去她家, 回头望时, 就在想, 总有一天, 我也要送个"高老庄"的牌匾给高太公, 感谢他生了个千娇百媚的闺女.

我打电话回家, 问瑗珺, 惟楚有没有从幼儿园回来. 瑗珺劈头就是一顿埋怨, 说我偷懒, 不去接孩子. 现在外面眼看要下暴雨, 不知道外婆接惟楚能否及时到家. 我在外面, 干着急也做不了什么, 就关照说, 要是惟楚到家的话, 务必给我打个电话给我.

不到五分钟, 家里来电话了.是惟楚打来的:"爸爸, 我回来了. 你在哪里啊, 快点回来啊! 外面下大雨了! 我看到闪电了! 我回来的时候, 路上有块乌云, 现在我们家的天空上也有块乌云, 眼看他们就碰上了. 要打雷了!!!"

我心里想象着惟楚讲电话的样子, 肯定是左手拿着电话, 右手在空中比划着, 很认真的样子, 我忍不住要笑. 惟楚忽然又想起一个很关键的事情:"你开车的时候, 不要打电话, 现在天上在闪电, 要有危险的! 你千万当心啊!"

我心里一暖, 充满了儿子的可人之处. 我在小时候, 碰到这种天气, 最是开心, 往往要到外面迎着大风狂跑, 高呼:"落雨了,打烊了, 小巴癞子开会啦!", 于是一帮赤膊或者最多穿着背心的晒得乌黑的小巴癞子, 在大雨来临的时候, 在街上奔来奔去,脚步声和笑声犹如春雷一般, 滚滚而来.

现在的孩子没有这样的奢侈, 身边父母的呵护多了, 反而在下雨前就被叫回去了, 小巴癞子们也绝不可能在下雨前开会了. 我肯定惟楚现在是没有半点出去的念头.

但他也有新的乐趣. 他从小长得清瘦, 抱着手上, 举轻若重. 我觉得孩子要是能脸冲前的话, 他的视野会开阔很多, 于是我是抱着他的腿, 把他举得很高, 他可以坐在爸爸的肚子上, 很舒服. 我们一起走时, 我得把头从他背后探出来看路, 或者干脆让他掌握方西. 抱着他的姿势很威风, 就像一个抱着炫耀自己战功的仪仗的武士!

惟楚很舒服, 尤其是有风的时候, 他整个人就是个迎风面, 没有半点遮挡, 很惬意地享受风拂面的感觉. 现在他大了. 我们干脆想出了一个"御风飞行"的游戏, 是每次散步回来前的余兴节目:

小区里有一串长条石头凳子, 连成一排, 中间由一些圆的石头花坛隔开. 我有一天忽然问他, 有没有兴趣和爸爸一起飞一次. 我们从最头上的石头凳子开始, 我站在地上, 他站在石头凳子上. 我右手搂住他的肩头, 左手伸出去撑住他的腰. 他的右手展开, 左手搂住爸爸的脖子. 看起来就像一对好兄弟.

于是我们开始起跑, 一开始的几步, 他跑在石头凳子上, 然后他就腾空了, 两只脚在空中飞快的划动, 在空中滑出一条美妙的弧线, 然后脚尖在石头花坛上一点, 再划动几脚, 降在下一个石头凳子上, 奔跑几步, 然后再腾空.

为了让他有凌波微步的感觉, 我跑得飞快, 两只手用力架着惟楚, 确保他身体笔直. 小家伙的双腿甩得很有力, 在空中很矫健地奔跑跳跃.

他感觉很神奇, 脸涨得通红, 很兴奋的样子, 他要是右手拿个金箍棒, 左手作远眺状, 一定是个头戴金冠,脚踩祥云的盖世英雄.

瑗珺在旁边说, "从前我们小时候也是这么跑的! " "是生孩子前, 还是生孩子后?" "肯定是生孩子前了!" 我想起来, 从前我们也喜欢这么跑, 都站在平地上, 她左手勾住我, 我右手微微用力, 把她扶起来, 御风飞行. 跑得飞快, 有一次, 四只脚撞在一起, 还差点撞出事故来.

不过,今天的悟能已经不是当年见高太公时英气勃勃的青年了, 高小姐也不象是微微用力就能提起的样子, 偏偏高小姐眼波流动, 有再跃跃欲试的意思. 幸好惟楚一头扑在我怀里:"爸爸, 我还要飞!"

我如释重负:"再飞, 再飞!".

离开家的时间长了，越发想念留在家里的惟扬。虽然说孩子在四五岁前并没有太多的记忆， 这点我也同意，我自己就不太记得四五岁以前的事情，昨天问惟楚，他居然连去年和盈盈去三亚时，具体玩过啥东西也忘记了。但他肯定他玩的很开心。

我们有时候太不注重“当下”的乐趣，觉得没有记住的快乐便不是什么快乐，因而我们也就堂而皇之地把老二留在家里，等待他的记忆体的发育成长。

我总觉得孩子即使以后不记得，“当下”里他们还是快乐的。我们在晚上总是问惟楚，今天你哪里玩的最开心啊？其实在旅途中， 两个不经意走进的沙滩是我们一起玩的最开心的。

一个是漫长的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的沙滩， 我们都没有准备游泳衣，海浪来的时候，惟楚就拼命地往后炮；海浪退的时候，他有很开心地去追。沙滩上没有几个人，都是惟楚咯咯咯的笑声和一串串的小小的脚印。



另外一个沙滩更没有人。倒有几分“LOST”里的样子。要通过一片火山熔岩地才能靠近。 放眼望去， 乌黑发亮的一片，偏偏熔岩滩上有一块块白白的象恐龙化石一般的石头，很大但很轻。

我们坐在熔岩石头上看大海。惟楚把石头藏在身后，“爸爸，你猜猜我拿的石头有多大？”然后把大石头拿出来炫耀一番，不知疲倦地把它们扔到大海里去。象精卫。



旅途中和人聊天，有人向我夸耀他有五个孩子，我说我其实也有两个孩子。 他很惊讶，另外一个呢？我说留在家里了，由祖父母看着。他哦了一声，我猜他不以为然，因为我自己也很不以为然。

每到一个地方，我们最多说的一句话是，这地方不错，过几年再带扬扬一起来。于是大家总是回忆几句扬扬的好来。

惟扬宽厚率真。小孩子难免要犯点“错误”：比如说不吃饭了，对喂过来的食物视若无睹，开始玩其他东西，他要是觉察到大人有责怪的眼神，就马上身子往前一倾，有个夸张的俯冲动作，张大嘴巴， 把食物完全吞在嘴里，然后笑吟吟地看着我们。

惟楚伶俐跳脱，笑起来难免有点轻漫。惟扬则是眼睛一弯，笑容慢慢地展开， 很是亲切温暖。

孩子到了一岁多， 开始体验“出现”和“消失”的概念， 喜欢把东西从高处上扔下去，觉得很快意。有一次他把瓷的碟子从桌子上摔到地方，粉碎。他自己也觉得大事不好，就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绝对静止， 象古大侠笔下的高手一样，眼观鼻，鼻观心。满桌的人都看着他， 摒着不笑。他就是不动，犹如坐枯禅的老僧一般。

旅行的时间很长， 我经常有机会把惟扬的照片拿出来看。照相机里只有两张， 还是临走前为了调试相机拍的。惟扬笑得极为灿烂， 并不知道父母兄长就要远行。

我们将要走时，他发现有点不对，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在穿鞋子，背行李，闹着要一起走。被外婆引到卫生间玩水，他的注意力马上就分散掉了，开始咯咯咯地笑起来，起劲地挥打着水柱。我回头看他时，他的眼里只有那颗“草莓”。

照片看得多了，很想把他本人搂过来，闻一闻他的奶香味道，亲一亲他的光滑脸蛋，就像是那颗草莓：

“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人若闻了，五体通泰。人若吃了，立地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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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星

有个朋友是背包客，说是要写一本地道的中文的“孤星“。 他老是和我说在云南坐在一个小屋子里，前面是洱海，后面是苍山，喝喝茶，上上网，日子很闲适，哪里也不去。 春天里山谷里满是樱花。

他没有孩子，很自由， 那里去了二十几次了。我听了很神往，第一个问题却是， “这个地方适合孩子去吗？“

现在有啥好的体验，比如啥好玩的地方， 好吃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了一个人静静享受的兴致， 心里的念头就是：要是瑗君在就好了。现在想得更多的是， 要是惟楚惟扬兄弟在就好了。

去年去玉龙雪山，夫人骨折了不能去，我就琢磨着一个人带惟楚去。后来想想不是太妥，就算了。但在山上还是很留意小孩子。 在海拔四千五百多米的地方看到一个孩子在山道边休息。问了他，也是四岁。我忍不住夸了他几句，心里想，要是惟楚在就好了。总也要让他也看看这个壮美的地方，让他亲眼目睹一下，给他幼小的心灵带去点雄伟的气势。

有了两个男孩子， 好像有点迫不及待地传承很多东西。很想让他们参与到男孩子的生活和运动中来。有时候想想是有点早了。我十四岁时才开始第一次游历中国。从小听说长城，就计划去那里看看。 计划是先去长城尾，在嘉峪关。然后再去北京，看八达岭。

那时候记得上海去乌鲁木齐的火车票全价是四十几块钱，卧铺。我到学校要求开个证明说，要求打折。学校说只有探亲才能出证明信。于是我就付了不菲的车资。上路了。

一路上结交了很多人，也认识了很多事。 从张掖到嘉峪关的路上没有座位， 就和一帮藏民挤在一起， 铺张塑料布，在地上坐了一晚上。一路上没有讲话。 火车上也是个小社会，有潜规则，地上就是放块塑料布，也要好过坐在地板上。 但要是别人不示意让你坐，别人就很堂而皇之地让你站起来走人。

以前的列车卖很多站票，一上车抢位置就很关键。小时候比现在的交际能力要强，从兰州到北京的车上， 不厌其烦地问坐着的人， 您哪站下啊？宝鸡，西安， 临潼的都有，我就找个最近的人，在他旁边的过道上站着。 中间居然有人过来说，这个位我先占的。我只好再找。 这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中间只有别人上厕所时， 我可以坐下来，放松一下。等别人方便好回来， 还没有等他严峻的眼光扫到我， 我就知趣地起来让座。

女孩子的待遇要好很多，经常会有人请她们过去挤一挤。 三个人的座位坐四个人也不是啥艰苦的事情。我不行，没有人理一个人高马大的十四岁的孩子。

实在找不到座位了，就只好在过道里找个空隙坐下。坐在地上生疼， 就把自己带的旅行包垫在下面。 没有过多久， 就发现从我的胯下有异香溢出，弥漫到整个车厢。 打开包一看，是把买的几个香瓜给坐扁了。大西北日照丰富， 水果非常香甜。 可惜了。

路上看了很多地方， 长江，黄河，长城，华山，泰山，故宫，知道了为什么叫”江山如此多娇！“。 但更多的是扼腕叹息。 我一直认为这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出游。 比学校学的东西要多很多很多。也省了老师和家长的很多口舌。

所以我也一直想带惟楚惟楚出来看看， 想让他们远比我们这一代人更早就能有醍醐灌顶，冷水浇背的一次心灵之旅。

现在带孩子出来旅游， 确实还有很多不合时宜的地方。至少有点早。 虽然说惟楚早慧， 这次来这里， 我带他进大学参观的时候， 他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学校哪能没有滑滑梯的呢！  

带他去硅谷， 看看硅谷的诞生地： 那个著名的车库， 参观一下Google, 小家伙并没有肃穆敬仰的样子。他最爱的还是海边的沙滩上。 海浪， 斑点海豹， 大海龟，旋转海豚还是最吸引他的东西。

很多地方他还是身不由己，陪我们在自得其乐。 但我们倒还不是太急，我想他总会留下点印象。 总有一天， 他会拿起背包， 对我说，我们出去看看，到处走走？.

于无人处撒野

下午去中央公园走走，东看西看， 走累了，觉得还是在长凳上坐着舒服。旁边有人在吹萨克斯， 听累了，觉得还是在长凳上躺着舒服。 于是就躺下， 在很浓的树荫底下，很凉爽。

我从小就很有在无人处撒野的快意。小时候在西藏北路上过街，路上车辆很少， 铺的是柏油，大热天的， 走过去总有点粘鞋底。 过横道线的时候，看看左右没有车的时候， 干脆一屁股坐在路中央， 环顾四周， 很得意。

十四岁那次经过戈壁滩上， 是从河西堡去嘉峪关的路上，坐的是机务段里自己的火车。 很自由， 想停就停。我说我要看看戈壁， 就下来。 戈壁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一望无际， 除了黄沙， 就是一堆堆的乱草。要是惟楚那时在， 他肯定又要说这是“贾作特的玉米地“了。

我记得我那时候就打开裤子撒了泡尿。 背着火车， 冲着荒原。很有誓把荒原便成沃野的意思。

第一次去拉斯韦加斯的时候， 走的是5号高速公路，左右都是荒野。但路上的车不少，没有了中国大西北的荒野的苍凉。 路上我记得也是憋不住， 就靠着车，冲着无人处放肆了一下。那次车上有其他女眷，后面车道上又不时地有车开过。心里惴惴了半天。 发狠想，下次一定要带儿子来好好撒个野。

这次走的是不同的路线，穿过死亡谷， 一路酷热，居然没有水分要出来。 到加州的时候， 穿过农场的时候， 看见旁边都是很美的小山包。 每个山包上都是金黄色的草，草非常整齐划一。 车就像在一堆毛茸茸的玩具中穿行。阳光撒在山头上，人就融化在这一堆金黄的地毯上。

群山环绕中居然还有个湖，碧绿的湖水， 波澜不惊，宛如仙境。我们下车爬上一个山头。 一条黑色的高速公路贯穿在中间。 父子俩在山顶上看了半天。 我问惟楚，想不想在这里撒泡尿啊。 小家伙兴奋的不行，和我并排站好。

“明年这里的草可能要长得高一点！“，我下山时说，惟楚点头称是。

老外也喜欢撒野的。 穿过死亡谷时，看见主车道旁边远远的停了辆车。我们猜那里肯定有啥景观， 也离开了大路，开过去。 想不到就是个老头子在光着屁股换短裤。 他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 会从背后来三个带着相机的外国人。 只好一手提着裤子， 一手打招呼。 我们也是马上放好相机走人。

几个小时路上看不见一个人。旁边都是很奇伟瑰丽的雅丹地貌。 车子和人可以躲在任何一个小山包下面。我对瑗君说， 要不是小赤佬在， 我们也可以以天为被，撒撒野。

瑗君笑着说， 那只有把他塞回去了。

惟楚在后面正色说， 塞不回去了。你的肚子要爆掉的。

今天晚上和朋友说， 我在中央公园睡了会，很舒服。要不是要起来找厕所，估计还要睡下去。她开玩笑说，上厕所干吗起来啊，找个地方解决解决嘛好了。

我说那不行，那么多人的地方， 有损国人形象的。 除非这样： 我一边提裤子，一边骂八格雅鲁？.

为啥这张照片有高老庄的味道？

小儿子象朱髭刚？

惟楚和我小时候很象，所以我有时候也担心他有乱长的趋势。

惟扬倒是和我现在很象，所以夫人抱着他老是心猿意马。.

谢谢。

有照片， 有好照片！

最近在研究摄影。 希望能正式反应楚扬兄弟的精神面貌。

我本不希望惟楚有书生样子， 但您说了， 我回家好好找找。.

小赤佬

宋朝的时候称当兵的叫“赤佬”， 很有轻藐的意思。 南宋虽然偏隅江南， 但还是轻武重文， 以至于号称是文章极盛，最终仍然被蒙古铁骑踏在脚下。 一千年后， 江南地带至今还沿用“赤佬“。 比如说在上海。 我们家就有两个小赤佬。

我倒是无所谓两个孩子以后是否真的当“赤佬“， 但肯定是希望他们能长得英气勃勃，能骑马射箭， 会奔跑跳跃。

龚自珍是中国最早提出中国西部大开发战略的人。他提出中国应该向西部大举移民， 以促进当地的文化和生产。 但他特地提到江浙人士和山西人士不用考虑。中清的时候， 山西富甲天下，人民不愿迁移。 江浙人士身体羸弱， 恐怕不能长途跋涉。

在怀惟扬的时候， 我们就感觉他是个大个子。他出生的时候，放在秤上称体重，我还特地对着显示的数字拍了张照片作为留念。 小赤佬长大了果然是燕颌虎颈，可以说是爱不释手，正是我期望中的男孩子的样子。

惟楚就不同了，属于上面说的江浙人士。难得有机会帮他洗澡， 能看到他薄薄的皮肤下面很明显的肋骨， 谁看了都是心中一凛。总有人喜欢指出惟楚很显而易见的一个事实：”你儿子真瘦！“ 我总是分辨说， 其实小家伙身体很好。

但私下里我很是不忿，指示瑗珺要加强营养。 但惟楚吃得不少，  睡觉也很好。 于是我们只好加强锻炼，帮他报了游泳课和空手道课。

游泳是基本技能， 是一定要会的。 空手道讲的是技击， 我觉得很有用。特别是老师很注重道场训的宣讲， 是有关”艰忍“，“坚持”，“努力”的教训。 由一个挥舞着竹剑的大汉呼喝出来， 对男孩子来说， 犹如黄钟大吕， 很是震耳发馈。

昨天回来之前， 朋友到机场送我，喝了好一会儿的茶。 她笑着问我以后准备如何培养两个儿子。 那是个很大的问题， 不是送别的时候能讲清楚的。 我在飞机上的时候， 才有充分的时间想。

男孩子首先要是个读书人。 不是手上有本书或者认识几个字就能自称为读书人的。 横渠先生说，读书人要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中国的读书人历来如此， 以天下为己任。实在是万马齐喑的时候，也可以钻在故纸堆里，为往圣继绝学。

所以有人称读书人为腐儒，“两耳不闻天下事”，“矜以小节”。偏偏是张横渠先生的学生们为书生正了名： ”谭州城破“，岳麓书院的学生们并没有象很多赤佬们一样解甲匍伏而降，那时候中国最出色的知识分子是放下了笔墨，拿起来了刀剑，奋勇地冲向了蒙古铁骑的，”悉数殉国！“。忘身许国，可谓血性勃勃！

所以我觉得男孩子千万不能手无缚鸡之力，我不是很喜欢白面书生的形象。 小孩子固然是惟有读书高，但要是同时能骑善射，舞枪弄棒的，至少我是觉得更为完满。我有时候在想象赤佬们长大后的样子。 想的最多的居然是他们跃马驰骋，弯弓射箭的英姿。心里思量着是否要帮他们报个骑马或者射箭班。  

今天上午带惟扬去看哥哥的空手道课。我们站在后面。 教师挥舞着竹剑在发着号令，孩子们也是“嗬嗬”地挥拳劈腿， 很有威势。 童音稚嫩，但也很刚猛凛然。

下课前老师在讲解道场训，孩子们双手叉在级别腰带上很认真地在听。从后面看过去，小赤佬们长身玉立，白衣胜雪，煞是好看。

蒙古骑兵的运气好。要是今天敢来江南，肯定要被我们的小赤佬们杀得片甲不留。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8-4 21:51 编辑 ].

可惜现在的孩子们学的东西奇形怪状， 十个孩子倒有八个要学琴的，体育的锻炼是太少了。.

小龙虾

从Las Vegas回来， 决定不能再走死亡谷了， 改走大路。 到中午，已经走了一半， 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就挑个中国餐厅吃饭。

午餐是自助的，叫“All you can eat"，听起来很大方，是随便吃的意思， 能吃多少吃多少，只要肚子能装得下。 我以前很喜欢这种形式的吃法，觉得老板碰到我是倒了血霉了， 总要让他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有一次，吃完了抹抹嘴，起身要走，站起来太快了， 觉得胃撑得满满的，居然在往下坠，好象要掉进腹腔里，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我第一次除了心跳外，感受到另一个内脏器官的真实存在。 到最近才悟出一个道理，其他的东西都可以是别人的， 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不能胡吃海喝。

美国的中餐厅里也没有啥好吃的， 特别是这种在加州东部的地方，但我一进门居然看见了小龙虾。

在上海刚流行小龙虾的时候，我是很惊异的。好象看过个记录片里面说，小龙虾和生蚝一样，越脏的地方出产的越是肥美，所以我一直是不敢吃的。 后来去试了几次，觉得味道其实一般，但吃的气氛很好：有点杂乱但很亲近的环境里，朋友们团团坐了， 直接用手，热腾腾红灿灿的小龙虾端上来， 不管是高士名媛，没有不吃得满嘴满手流油的。 再喝一杯冰镇啤酒， 打个饱嗝， 满口流芳。是我喜欢的吃法。

这里的小龙虾也是红灿灿的， 但没有一丝热气， 而且是放在冰块里镇着，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在异乡看到龙虾我还是很兴奋，对着瑗珺说：”看，小龙虾！“

老板是台湾人，旁边听到了， 以为我是讥讽他的龙虾太小，连忙解释说，这不是lobster，这是宾夕法尼亚产的小龙虾， 是河里的，可以尝尝！我没有答话，心里想，上海人当然认识小龙虾，但小龙虾肯定不是原产自宾夕法尼亚州，肯定是我们中国过来的。

以前听说中国的大闸蟹”流窜“到美国，在河堤上打洞，造成危害，当地人就集中抓捕了一批，在岸上用压路机碾碎了示众。 我听别人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正好在美国待了很久了，正狂思念中华食品，猛然听到老美作出如此暴殄天物的事情，真是怒从心头起，口水到处流。恨不得陪在众无肠公子的法场左右，说什么也要抢出几个来解解馋！即使是蟹糊也是好的。

中国人在海外，更是思念家乡的口味，有个朋友去美国读书，写信回来说思念上海的大闸蟹。她妈妈心疼孩子，去探望的时候居然就随身携带了8只大闸蟹，放在行李里面怕被查出来或者死掉， 就穿了件风衣，把大闸蟹扎好了放在口袋里，堂而皇之地算随身行李闯关成功，安全抵达美国。

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更是神往，但忍不住狐疑：”万一被抓住，倒是蛮麻烦的！“， 朋友说， 我妈妈早想好了， 万一美国人问， 我就说是我的宠物， ”Pets!" 老太太把英文都准备好了。 从此我对这位老太太仰慕不已， 经常在想象她指着一堆大闸蟹， 意正严辞地说：这是我的Pets! 众移民或者卫生检疫官员目瞪口呆的样子。

以前我也是挖空心思地去发掘好东西吃。 有机会就开车去芝加哥去狂采购一番，有时候还能买到北京烤鸭。 我们当地没有中国超市，只有韩国超市，我们中国人能否吃得地道的中国东西，全凭韩国老板对中国食品的判断和热情。 有一次我看到有猪舌头和鸡爪子卖，就对韩国老板发表了个完全没有经过市场调查的意见：“中国人都很喜欢吃这两种东西， 你可以去多进点货！” 韩国老板叫John, 和我混的很熟, 很是信任我的判断，就进了很多货。 我不久就惊恐地发现在Bloomington好象除了我们家，喜欢吃猪舌头和鸡爪子的中国人并不多， John的存货累月下来并不见减少。 我只好尽量多买他的货， 还发邮件给当地所有的中国同学说：好消息！ 韩国店里有质量上乘的猪舌头和鸡爪子卖！希望大家不吝采购。 接下来的日子要和很多人解释其实我没有和韩国人在合伙做生意！

惟楚刚出生的时候，瑗珺没有很多奶， 抱怨说是因为当地没有鲜鱼吃， 特别是鲫鱼， 发奶。 我怀疑这是在抱怨马桶没有吸力， 但苦在没有办法核实。 有人提醒我说，可以去钓鱼啊， 学校旁边那么多的河流溪水湖泊， 而且美国人不吃河鱼湖鲜的， 估计水里面存货不少。

于是我就去买了渔具，申请了钓鱼的执照， 正儿八经地去钓。有个同学同时做父亲的， 水平明显比我高， 我从来没有钓到过像样的鱼， 他总是一桶一桶的往回拎。 一点也没有分我几条的意思， 还告诉我家里的鱼实在是多的吃不下， 只好冻在冰箱里。 我心里暗骂山东人不地道。

后来还是岳父比较会交际，在钓鱼的时候搭识了一个天津人， 居然是啥钓鱼协会的领导， 来探亲的。 岳父表达了对他钓术的仰慕之情后， 我们家的冰箱也开始塞满鱼了。

后来冬天到了， 水面结冰， 我想这下山东人没有办法钓鱼了吧。 后来听说了一个笑话： 山东人的老婆实在要吃鱼， 这位兄弟就拿着渔具，硬着头皮出去， 站在湖边用石头砸冰， 硬是砸出了个洞， 然后开始钓鱼。

听说后来有一次，有个警察正好站在他后面， 本来对这个中国人在大冬天的，居然在湖边晃来晃去，觉得有所怀疑， 看见他后来高举起一块大石头， 有向下猛砸的意思， 连忙大喝一声："Freeze!"， 听说山东兄弟举着石头， 转过身看见有警察在背后， 大冬天的， 倒真是吓了一大跳， freeze在那里了。

我没有亲自看见这个故事， 但惟楚刚出生时， 为孩子，其实是为孩子他妈， 找点可口的中国食物的尴尬和艰辛， 我是经历过的。.

龙生二子之一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 有关兄弟之情的。 说其实对人一生影响最大的其实不是父母，也不是配偶， 而是兄弟姐妹。

孩子成年后， 与父母的联系不再紧密， 父母故去后， 更有几十年的感情空白期。 配偶也是， 从半路上才开始加入到彼此的生活中去。 兄弟姐妹则不同， 从小一起长大， 一起变老， 相处的时间最长， 彼此的影响最大。

兄弟姐妹间有一种称之为“主动实现的分歧选择”， 弟弟或者妹妹有意识地在性格上朝着和哥哥姐姐有差异的方向发展。 用我们的古话说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昨天晚上到父亲的家里玩。 惟楚在和妈妈打牌， 我坐在沙发上，惟扬在我身上爬来爬去。 我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了他们好久， 兄弟两个从小性格差异之大， 实在很有趣的事情。

惟楚从小沉稳肃穆，谨小慎微， 做事想问题很有条理， 一丝不苟， 老成持重。 上次带他到国家森林公园， 看到有个地方挂着个“此处有熊出没”的标记， 我解释给他听， 他听了后很警惕， 不停地东张西望， 嘴里念叨着：“有熊来哪能办啊？”。 我们爬到半山坡， 他就力劝我不要再上去了。 说上面正好还有几个人， 要是真有熊来， 估计是先吃他们。 我们好有充分的时间逃跑。

出去玩要是不带惟扬， 他会忧虑半天，反复要问， 惟扬在家里好吗？ 有人陪他玩吗？阿姨出去会关好门吗？ 我们总是对他讲， 凡事不要想得太多，  留点精力长长肉也是好的。

男孩子到了四五岁， 是连狗都嫌的年龄。 惟楚忽然间性情大变， 变得有点顽劣乖张， 轻狂不羁， 照瑗珺的说法是一会儿是魔鬼，一会儿是天使。 父母的话有点当耳边风， 玩起来疯得很， 一点没有小时候温良如玉的样子。

瑗珺很担心， 甚至写了个邮件给我， 列数了惟楚种种的不是， 主要是上课不集中精神， 对人没有礼貌， 不是很听父母的话， 其他孩子进步神速， 其他孩子的父亲是如何严厉等等。

我倒是很不以为然， 心里想我小时候也是如此， 用老师的话讲叫“拆天拆地的皮”。 布什年轻时酗酒， 现在也是满口上帝的， 可见人总有个成长的过程。 此时不顽皮， 总不见得长大了和儿子一起皮！但夫人既然说了， 少不了板起脸， 教训惟楚几句， 或者干脆给他几个毛栗子。

瑗珺今天又很开心地向我汇报说， 惟楚去上公文课非常认真， 做作业必恭必敬， 心无旁焉。 她的新结论是男孩子顽皮点看来也不要紧。

惟楚现在激动起来， 会一把搂着弟弟， 拼命地亲， 然后把弟弟的头和身体扭来扭去， 每次都是我们要把惟扬夺回来， 以免哥哥伤着弟弟。 弟弟倒是从不生气， 忍气吞声，一脸的无辜。

惟扬宽厚， 率真活泼。他在小区里现在远比哥哥受欢迎。 让他叫谁他就很甜地叫， 没有半点的忸怩。 惟扬喜欢跟着哥哥玩， 模仿哥哥的一举一动。 但兄弟两个性情迥异。 父母的话， 只要能听懂的， 他没有不遵守的， 属于爸爸妈妈的好孩子。 瑗珺说自己越来越喜欢阿二了， 理由是很省心。 我觉得这个念头很自私， 不见得对孩子好。

他们两个要是有相同的地方就是都非常爱看书。 从父亲家回来路上， 碰到红灯， 我回头看看两个儿子， 兄弟俩很认真地在看书， 一人一本，没有人说话， 都很安静。.

魏晋中人

就在几个月前，惟楚在ㄔ袄锏慕∩砥鞑纳虾芡缙さ嘏郎吓老隆Ｅ员哂懈隼弦子领着个小孩子在玩?看了惟楚几眼， 走上前来指着惟楚问我：“这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啊！”

我听了差点昏倒，强忍着性子说， 是男孩子！

惟楚从小长得清瘦， “面似月下白玉，腰如风中杨柳”。 当初他刚回国的时候， 来机场接他的亲戚没有不吃惊地问怎么孩子看起来那么小， 听得瑗珺很是不爽！ 但惟楚就是不胖。 此子吃得不少， 每天都是满满的饭菜一碗， 要是碰到对胃口的东西， 如馄饨，面包，馒头，奶酪制品更是要大吃一通。 睡觉也很好， 快五岁了， 下午还要睡个很长的午觉， 自称是在长脑子。 怪不得有如神鬼一般机灵。

今天我们在花园里玩， 惟扬不肯回去， 即使我弯下腰来说， 爸爸抱！ 也是手一挥， 不理我， 自顾自在玩。 惟楚在旁边张开了双手说， 我要爸爸抱！爸爸很久没有抱我了。

最近我每天晚上在花园里练习跑步和快走， 孩子们在旁边帮我加油。 到最后几圈， 总是把惟扬抱起来快走上几圈， 也算是练习一下上肢的力量。 昨天惟楚吵着要爸爸抱， 我跑了一圈就跑不动了， 兄弟俩个差了十斤， 惟楚长得又很颀长， 抱着手上实在是很不方便。 惟楚就埋怨我说最近只知道抱扬扬！

所以今天我毫不犹豫地把他抱起来， 而且是“象小毛头一样抱”， 横躺下来， 搂在怀里， 惟楚把头靠在我胸前，整个人依偎过来， 只是两条腿长长地挂在边上， 一看就是个大毛头在发嗲。

我很久没有端详过惟楚了，小家伙假寐， 眼睫毛很长， “肤如凝脂，唇赛点朱”，宛如神仙中人一般。

惟楚眼眶的地方布满了浅蓝色的血管， 很象淡淡的眼影。 脸颊上也是很隐约地有很多粉红色的血管， 从中间发散出去， 看起来就象一轮早上初升的太阳， 轻火随风，飞雾流烟。

魏晋中人以“年十有五，如日在东。香肤柔泽，素质参红。”为美， 和我们今天看“加油！好男儿”的标准是大体是一样的。

回家路上碰到个邻居， 说你们家大儿子和妈妈长得很象， 我下意识地争辩了一句， 他和爸爸我小时候长得才一模一样！ 别人满脸的有礼貌的怀疑， 我声音越分辩越弱， 赶忙回家照镜子， 并坐下来把今天的观感记下来， 好让惟楚知道， 他小时候“年方有五”的时候， 还很符合普遍的审美观， 若是今后有啥差池， 是他自己后天不努力， 和父母无关。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8-19 21:16 编辑 ].

养儿育女的愉悦之四十三

千年老二之三： 饮驴

我的各项生活习惯中， 只有多喝水一项是符合健康规范的。 而且喜欢大口大口地喝， 最好是冰水。 端起容器来一饮而尽， 吃相很难看， 犹如饮驴一般。

从来不喝酒， 现在年纪大了， 连碳酸饮料也戒了， 只喝白开水或者茶。 和别人谈事也是一壶一壶地喝茶， 有时候喝得太多了， 引起身体里的电离子紊乱， 很是难受！

惟楚喝水， 浅浅的一口， “能饮一杯无？” 小儿女态十足， 好象品的是新醅的绿蚁酒。我不喜欢。

惟扬喝水则要赏心悦目得多，只见：

一条“大汉”龙盘虎踞般站在那里， 细看此人， “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四方阔口，豹眼圆睁，鼻如悬胆，目似朗星。端的一个好相貌！”

端起一个茶缸， 一仰脖子， 张开”四方阔口“， 往嘴里就倒！ 就看到从他的喉咙到食道， 然后到他的青蛙肚子， 犹如波涛汹涌一般， 汩汩地往里灌水。 最好水还从嘴角漫出来， 流到脖子上和胸口，肚子上一塌糊涂。

此子最厉害的本事还是上灌下溉， 新陈代谢之快令人瞠目。 上面喝得哗哗地， 下面拉得也是哗哗地， 而且是同时进行。 分不清是拉出来的尿还是倒出来的水， 脚边汪洋一片。

最近他长大了， 撒尿了知道停下来， 很镇静地在地板上撒完很大一泡尿后， 就踩在”尿塘“里， 一仰脖子， 继续大口喝水。 很有“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之豪气干云，男儿气概！

最近到了夏天， 此人不穿尿布了， 到处光着屁股乱跑， 倒是春光一片， 很是养眼。 也方便了他到处方便。 我第一次看见他随地撒尿， 大声叫了起来， 引来瑗珺厉声呵斥：”孩子大小便时，不能打扰的，吓着孩子怎么办！“。 我有点相信， 怕引起李光头听见宋刚的消息时大吃一惊的严重后果， 从此以嘉许的眼光看着惟扬在家里到处大小便。

前几天， 我上厕所， 出来时发现大家都不说话， 觉得有点异样，就看见惟扬屁股一挺，龙行虎步地离开， 原地留下了一坨圆圆的，黄黄的，冒着热气的东西。 瑗珺说是因为我占了茅坑的原因，怨不得孩子。

我其实在想另外的事情， 惟楚也是怔怔地看着地上， 又看看我， 哈哈大笑起来， 我想他也是想起了以前我们收到的一个恶搞笑话：

苍蝇母子正在吃饭，苍蝇儿子说，妈妈， 妈妈，我们非得每顿饭都吃大便吗？ 苍蝇妈妈说， 傻孩子， 吃饭时，不要说话， 趁热快吃。.

引号里的都是我引用的话， 不是我原创的。忘了哪看来的，但肯定不是单田芳的。.

游泳

惟楚今年整个夏天在学游泳， 其中出去旅游了一个月， 回来拉了很多课， 在所有的小朋友中间进度最慢。

惟楚从小怕水， 阿姨帮他洗澡， 老是听到他的尖叫声。 最近我有一次亲了亲他的小脑袋瓜子， 发现他的头发有点怪味道， 才发现他洗澡从来不用洗发水， 怕水弄进嘴巴和眼睛里。

游泳课是6月份开始的，天还有点寒，孩子们在水里冻得发抖， 嘴唇发紫。 每次游泳我都要带好热的巧克力， 放在游泳池边上，时不时把他拉上来喝几口。 他上岸的时候抖得像筛糠一样，用很颤巍巍的声音对我说， 爸爸， 我冷。 但大家都是一个幼儿园的同班同学，没有孩子主动退却的。

惟楚很瘦，去游泳是穿连体游泳衣的， 以免露出排骨。 即便如此， 教练还是会很仔细地打量我们父子一番。我只好解释说，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瘦的。教练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 仿佛她的目光能把我的肉割下来， 打成浆，给我儿子匀上一层。

教练没有过几节课就要求孩子们练闷水。 我没有办法想象惟楚能学会。 他连脸上碰到点水都要大呼小叫的。但教练威胁说要把他们扔到深水池或者喂鳄鱼， 他也没有办法， 吃几口水总比被鳄鱼吃了的好， 很简单的逻辑。

所以他苦着个脸答应练习闷水。“我只闷三秒钟！““你数到三数得快一点！“"能不能数到二啊！““你把手伸出来， 放到水里， 我的脸进水后， 碰碰你的手就可以了！““你的手不要放的太深啊。！“”你先放给我看看！“

他象唐僧一样无止境地唠叨， 不知道爸爸我已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恨不得手起刀落， 请他吃板刀面。 看看他一脸的哀求苦恼， 只好叹口气说， 好好， 我数快一点！

他们有点进步， 会闷水后， 教练会教一点简单的自由泳动作， 把他们从池边扔下来， 让他们在水里扑腾几下， 父母在下面接着。

有孩子吓得大哭的，我还在奇怪， 为啥我儿子能很镇静从容地排在队伍的最后一个。 很勇敢嘛， 我想。 惟楚忽然离开队伍， 跑到我旁边， 对我说，爸爸， 我的游泳眼镜太松了。我估计他要玩花样了，果然， 我帮他调试眼镜的时候， 他哭丧着脸说，爸爸， 我其实不害怕，但是我很紧张。

我鼓励了他半天， 他反复叮嘱我说， 要我在游泳池下面站的离岸边近一点， 好早点接住他。 我向他反复保证。 他才回到队伍里面去， 脸上很从容的样子。

他每次都会有点进步， 或多或少的。上周六（06年8月26日）是他的倒数第二节课。 教练把每个孩子的手高举起来， 抓在手上，然后用力地往前一送，惟楚笠豢庞憷滓谎被发射了出去?他在水里没有慌乱， 很有力的踩水， 向前游出了4，5米远， 直到撞到了我身上。

我把他一把拉起来， 他满脸是笑，兴奋得不行。 “真了不起，“ 我对他说。 他很得意， 那以后， 即使没有教练或者我的要求， 他也在水里来来回回，欢快地游个不停。 我再也不用在旁边鼓励他。

我表扬他， 没有半点夸大的意思。 他离学会游泳还很远， 但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孩子走对了路，不用担心他会走上岔道。

这是他克服的第一个很大的困难， 确实很了不起。 爸爸妈妈知道这对他很不容易。

他在前头游，象一条漂亮的小海豚。 我在后面潜水，静静地跟着， 并不露出水面。 小家伙的腿有力地摆动着， 踩出一连串的水泡， 打着我的脸上， 舒畅而欢快。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9-4 09:05 编辑 ].

高山流水

今天很晚回来， 同学聚会。 回家一看，居然还忘了带钥匙。只好在楼下吹口哨， 等了很久，看楼上没有灯亮的意思。 就溜到门口，怯生生地按了一下门铃，然后守在铁门边。

惟楚动了手术后，睡在我们房里， 我被赶到惟楚房里， 睡他的汽车床。孩子睡觉休息是瑗君很讲究的一件事情， 发出声音闹醒孩子，是天大的错误。 所以瑗君发了个短消息给我：我来了。意思是我不用再按门铃了。 我马上回了个很体贴的短消息，先表达点善意。

果然开门后， 夫人的脸色很和善， 手里拿着的东西也只不过是只手机。我闪进门， 先把聚会的事情， 挑好玩的， 抓眼球的， 和她说了一遍，毕竟也是她的同学。

瑗君倒了杯水给我， 笑着对我说，今天晚上儿子和她很坦诚地谈了很多事情， 告诉了她很多秘密。其中第一条是， 惟楚觉得妈妈对爸爸，没有爸爸对妈妈那么好。

我晚上是喝了点啤酒， 微醺。 听到这里， 猛然醒了， 两眼放光：

“爸爸老是对我说， 以后你娶老婆也要找象你妈妈这样的老婆！但是你老是批评爸爸， 说爸爸这个不好， 那个不好，他是你老公啊！“

小赤佬信口雌黄。我是心潮澎湃，扶着墙，慢慢坐下。心里默念， “善哉，善哉！峨峨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 要是小赤佬醒着， 我肯定要拉他的手， 焚香，燃烛，与惟楚结为兄弟，这个爸爸， 不当也罢， 交个知己， 都是朋友！

“他还评价了大家的优点缺点！ “

“我的优点是很聪明， 上课举手发言很积极。缺点是吃饭有点慢！“
“爸爸的优点是打电脑很认真， 缺点暂时没有！ “
“妈妈的缺点是我在讲故事的时候，老是打断我，我还没有讲完呢，你以后要有点耐心， 等我讲完了，才能发表意见。妈妈的优点是：养孩子养得很好！ “

我没有看见他的脸，但我能想见他一本正经地娓娓道来的样子： “妈妈你养孩子养得很好！“.

后续暂时没有， 先把前传整理一下， 免得散失了。.

我儿惟楚 1

一

惟楚是我们的第一个儿子，在此以前，从来没有一个人或一件事值得我们如此珍惜。

二

惟楚出生时是个粉红的小肉团，浑身都是皱褶，没有像我们预计的那样哭，很顺从地让护士把他放到妈妈的肚子上。我们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亲情在里面，只是好奇地看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即使是他后来用他的发白的小手拽住我的手指，我的反应也是：这个小家伙真有力。直到医师把剪刀交到我的手上，示意我剪断他的脐带，我心中一凛：这是迎接一个新生命的正式剪彩仪式啊！　我用力一剪，脐带滑而韧。惟楚来了。

惟楚出生在我读书的时候。有天我抱着他在校务处谈宿舍租约的事情，碰到一个老妇人,我们以前从未谋面. 她拦住我说：“孩子是上帝赐与我们的礼物，他们每天都在变化，你要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我点头称是。但直到很后来，我才深以为然。

三

有些人的耳朵还保持着野生动物性，会对着发声的地方转动，我的不会，但我相信我的耳神经会。每天早上七点左右，我的耳神经就开始高度敏感，听到楼下阿姨的说话声，保安走路的脚步声，猫狗打闹的嘈杂声，但只有惟楚的声音一下子能激发我的脑神经，进而刺激我的肌肉和关节，让我从床上一跃而起，把我的儿子从他的房间抓过来，带到我的床上。其实只有聋子才会错过他的声音：惟楚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闭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爸--爸--！”

大凡猛兽如狮虎鳄鱼之类，移动幼崽的时候都是用嘴，是所谓舔犊深情。大嘴一叼，软软的小东西就耷拉着脑袋，顺从地被父母搬来移去，嘴很温暖也很安全。

我一直很羡慕这种威风，可是我的嘴没那么大，惟楚也远重得多。不过爸爸的被窝同样的温暖和安全，是惟楚最爱待的地方，他称之为：和爸爸腻腻。

我仰天躺着，他喜欢伏在我的肚皮上，做假寐状，等妈妈过来，一跃而起，看到她吓一跳，就咯咯地笑。不知道是谁想出来，孩子的笑象银铃一般。惟楚的笑，就象一个魔铃，咯咯咯咯地停不住。每一下都让人心中一荡，你没法不受他的感染。 我把他高举过头顶，两只手撑住他的腋下，他更痒，身体卷曲起来，双手来抓我的脸，我只能把他举得更高，就象在草原上，炫耀自己幼崽的狮王。

他总能成功地抓住我的脸，靠上来，眼睛对眼睛，说是要比比谁的眼睛大。我看出去，他的眼波流动，眼珠像黑豆一样发亮，还有一双像上弦的新月般的弯弯的眼睛。 他看出来的景象肯定一样，所以他的结论是他的眼睛要比我大。我照例是要争辩的，于是他又咯咯地笑，笑得实在太开心，太开怀，有时侯会有一串晶莹的口水流出来，不偏不倚，从天而降，正好滴在爸爸我的嘴里。

四

他的口水即使是新鲜出炉的也是有点凉。我会笑骂他道：“小混蛋！”， 他肯定会回嘴说：“老混蛋！” 父子间有一系列约定俗成的称呼：我叫他“尼莫”，他必称我“老爸！”；我喊他“我儿惟楚！”，他必定正式地称我：“爸爸顾牧琛”；要是叫他英文名字“Indiana”，他肯定要发嗲地叫我“Jason”，带着男孩子的奶声奶气，音调上扬，不由地把喜气从爸爸的心里带上眉梢。

最新的称呼是我帮他起了一个小妖怪的名字叫：“刁钻古怪”，弟弟惟扬叫“有来有去”，妈妈自然是他们的领导“铁扇公主”，爸爸就必须是“牛魔王”了。

“刁钻古怪”喜欢去公园里面玩。最爱在草地上跑，在湖滩上挖沙子。家对面的公园里有一块极好的草地，碧绿且柔软，贴在起伏的小山丘上，惟楚称之为“天线宝宝的家”。父子最喜欢的游戏是从山丘的顶上滚下来，转得昏天黑地。

惟楚自己不敢滚，要爸爸抱着。我四肢紧紧地搂住他，他的脑袋埋在我的胸前，小手小脚也紧紧地缠住老爸，“一，二，三！”，我们顺着斜坡往下遛。他极兴奋又极紧张，又禁不住咯咯咯地笑，蓝的天和绿的草地快速地在父子的眼里交替。 斜坡很长，滚到底部时，父子两个像解开的百叶结一样，已经散开。我疲惫不堪，关节酸痛，像一头巨熊一样躺在草地上迎着金黄的阳光大声地喘气。惟楚一骨碌爬起来，看起来想冲向哪里，但他的小脑经过剧烈的转动还没有回到应该的位置，他站起来，很快就失去平衡，想向前跑，但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急迈几步，腿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摔在草地上。 就像一匹刚离开母体的小驹，一着地就想跑，但保持不了平衡，最后软瘫在地上。等到他挣扎地站起来，看得出他一脸的惊骇，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等回过神来，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瘾，又叉着腰，扬天大笑，作江湖大侠状。

五

小山丘上有风，顺着草地吹过来。 惟楚拿起一根枯枝，他臆想中的“金箍棒”，一脸兴奋地对我说：“爸爸，我们打风好吗？”。风有点大，惟楚迎着风，爬到风最急的小山丘顶上，用力地劈着风，做迎风一刀斩，一下接着一下。小家伙的脸因为发热和兴奋而酡红。 风起又止，他骄傲地转过头对我说：“风被我打跑了！” “你真厉害！”，我大笑。他强忍着得意，矜持且谦虚地微笑。 我躺在草地上看他，小小的个子倒是有几分伟岸，背后是碧空如洗，金黄透明的阳光撒下来，俨然是一个黄金武士。.

我儿惟楚 2

一

惟楚把睡觉看成一件重要的事来做。照他的讲法：“爸爸，侬晓得哇？我每天很辛苦的，要上学，要吃饭，还要睡觉呢！ 哎……”

很辛苦的事当然要很认真地对待，免得祖宗觉得现在的孩子已经礼崩乐坏。惟楚睡觉有一系列复杂而完整的仪式：先是要洗脸洗脚，撒泡睡前尿，再是换上“妈咪宝贝”，套上连体睡袍，喝上一大碗牛奶，再用清水漱口。舒舒服服地躺倒后，照例要爸爸讲上一个故事，妈妈唱上一首歌，然后抓起块纱布，贪婪地深呼吸几口（惟楚自小有拿着纱布睡觉的习惯），我们关上灯，说： “Good night!”，他同样地回应。 我们又说：“See you tomorrow!”， 他也是大声地叫：“See you tomorrow!”。

“I love you！” 我们又说。书上说，要毫不吝惜地告诉孩子我们爱他，我们呐于用母语表达，换种讲法，自己听起来颇为流利，且不突兀。

他轻轻地道：“I love you two（too）.” 有时候他会瞄我一眼，我在想，他不见得知道 I love you too 和 I love you two的区别，说不定哪天他会冒出一个 I love you three 乃至 I love you four。 我不知道。但他是真心热爱父母和弟弟，这是流露无疑的。

通常念完这些咒语，他已经是迷迷糊糊，我们掩上门，蹑手蹑脚地下楼。耳朵竖得高高地，因为好多次，惟楚会再石破天惊地大喊一声：“睏好一点噢！”。怕吵醒惟扬，我吸一口气，几个起落就蹿上楼梯，人胖，脚掌都是肉，声势虽然惊人，倒也是悄无声息。轻轻地溜到他的门口，低低地说：“侬也睏好一点噢！”

二

我记得是在01年4月1日，我们知道惟楚是个男孩子。第一次有孩子，不懂，医生帮我们照过超声波后，笑眯眯问我们是否介意现在就知道孩子的性别，还是将来留作惊喜。这是一个我们没有想过的问题，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位老兄体现了一种惊人的无趣的直率，丝毫没有卖关子的想法：“It is a boy!”.

我觉得他的声波快过了我的脑波，很久才慢慢地意识到“It is a boy!”对我的意思。 我有个儿子了？ 哈哈！ 真的？医生继续在屏幕上比划着： “This is the thigh, ….., chin, …….elbow……”, 我仔细分辨着。医生看我们一脸的茫然，干脆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一个火柴头一样大小，茶壶嘴一样形状的东西，在旁边打下一串字：“It is a boy!”.

我继续思想着：我有个儿子了？ 哈哈！ 真的？我的脸高僧入定般的从容，心象猿猴般的躁动，一个筋斗，翻到十万八千里外，立在云端，故作镇静地看着屏幕上的儿子，一个蠕动着的灰白的鸡蛋大小的东西。他的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通过麦克风传出来，沉闷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就象广目天王的玉琵琶的弦音，动人心魄。

我本无所谓生个男孩还是女孩，但我一直相信父子之间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纽带，是一种更完整的传承。

三

以后大凡有人问，生儿子有什么不同，我总是说，一样，一样，我确实这么认为。 惟扬出生后，有个小女孩变成了我们新的希冀。但爸爸有儿子肯定是有所不同的，至少可以带他同去厕所和澡堂子。

我怀疑惟楚在幼儿园里是自己大小便的，我看见过他很熟练地脱下和穿起裤子。 但他在家里还是照例喊一声：我要大便了！ 声音不大，总是刚好让人听见。看来他深谙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先要保持沉默的道理。听到他叫的人总是一阵忙乱， 放下手中的事情，把他引到厕所去。

要是在出门在外，陪他上厕所的肯定是我。 我比较喜欢肯德基和必胜客的厕所， 有专门给男孩的很低矮的立式厠盆。 里面盛着冰块和一块颜色各异的除臭球。 惟楚很一本正经地在他的厕盆里撒完尿，抖一抖。 指着那块红色的除臭球问：
“爸爸，这是什么啊？”
“是除臭球，放一个在那里，厕所里就不臭了”。
“噢….. ” 惟楚明白了。

帮他穿好裤子，我也顺便小个便。惟楚转来转去，忽然从旁边探头到我的厕盆里张望：“爸爸，为什么你的除臭球是白颜色的啊？” “是啊，白颜色也很香啊！” “噢….. ” 惟楚又明白了。 他又探头过来，这次动作幅度很大，我怀疑他是否要用鼻子凑到除臭球上闻一闻，赶紧一把拉住他。他已经完成了一个深呼吸，抬起头来，认真地说：“真香啊！”

他妈妈一直试图纠正他，其实世界没有那么美好:爸爸的脚很臭，袜子也不香，厕所也不是很好玩的地方，但一直未遂。 他还是坚持要闯进来，即使是我洗澡的时候:

他怯生生地对我说：“爸爸，我陪你洗澡好吗？ 我们可以讲讲话！”
“好啊， 但我要把浴帘拉上，否则都是水！”
于是我们开始聊他幼儿园的事情， 聊他的同学，肖龙余，孔瑞棋，徐允圣，琴琴，妮妮。 他靠在浴室的墙上，轻松而不羁。 每次要讲话时，就把头伸进浴帘里， 发完言再缩回去。 他沉溺于他的世界里，唠叨着学校里的趣闻轶事，眉毛一挑：“爸爸，侬晓得哇？……”

自他出生起，他妈妈就教导我和孩子说话的几个要素：
一，        要看着他们的眼睛讲话。
二，        要蹲下来，或把他们放到和你一样高的地方讲话，以便他们有心理上的平等。
三，        要用自然的语调和他们讲话， 不要学孩子的腔调说话。

我认为对极，惟楚能和我们做朋友间的对话，得益于妈妈的教导。在烟雾缭绕中，父与子进行着“老友”般的交流，轻松而惬意。

有一次，他连老友的界限也打破了：他头伸进浴帘，发完言后，没来由地加了一句：“爸爸大屁股！ ” 我哈哈大笑。 他更放肆起来， 加了一句：“爸爸Big Butt!”  

“你是什么Butt? ”我问。“我是Small Butt”, “弟弟呢？”“弟弟No Butt!”。 他一脸灿烂地笑。

四

惟楚热爱他身边的事物，毫不吝惜他的真心地赞美。不管是弟弟刚洗过的头发，妈妈刚做的热气腾腾的饭菜，公园里春天开放的明艳的玉兰，他都不乏溢美之辞。但他极少主动夸奖父亲，必须通过一系列的主谓语互动来引导他：

“惟楚小英雄！”“爸爸大英雄！ ”他头也不回。
“小狮子！ ” “大狮子！”，他对着妈妈又加上一句：“女狮子！”他太精于玩这种游戏。惟扬出生后，他把自己升级为狮子哥哥。“惟扬才是小狮子！”他纠正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儿子”。 该句式太长，惟楚一下子反应不上来，他顿一顿，认真地一字一字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爸爸！”

“从来没有一个父亲有比你更好的儿子！”该句式太过复杂，惟楚一怔，答不上话来，低下头，有点羞赧。

“从来没有一个父亲有比你更好的儿子！”我想。 不管他懂不懂。.

我儿惟楚 3

一

一个月前，宋楚瑜先生来大陆，其中的一站便是岳麓书院。他在书院的正门口，那个著名的楹联下留影：“惟楚有才，於斯为盛”。岳麓书院翰墨流香，代有闻人，是很坦然地把它挂在门口炫耀的。

我却是极为惶恐。第一，我不是湖南人，地道的上海人。上海又称春申，是楚公子春申侯黄歇的封地，但如此与“楚”牵上关系，连自己都不免莞尔。不像宋楚瑜先生，先去祭祖，再去占书院的光，从而正了自己“楚才”的名。

第二，我不奢望惟楚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他若敢自称是个读书人，我就很满意了。但如果他将来有辱末名字的地方，恐怕不仅他自己，就是别人也会很不满意的。

二

其实天下为父母的，莫不心怀惶恐。孩子吃饭不香，大便不顺，害羞，无礼，体弱，不学，为父母的是心急如焚，奔走请教。有的问计于祖父母，有的上网查询。 但最有效的恐怕还是父母言传身教。

白居易任杭州太守时请教一位高僧：“什么是佛？”僧人回答道：“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现在的父母看来是深谙这个道理的。与孩子在一起，平时的“恶行”基本上是藏到了皮袍底下：“要和小朋友分享你的玩具！ ”“要有礼貌，别忘了说谢谢！” “你应该说对不起！”“要排队！”“不能说谎！”

说这话的人平时可能诸事争先，得理不饶人，睁眼说瞎话，但教育孩子时，无不庄严肃穆，正气凛然。于是孩子眼睛里的父母和我们真正的自己便有所大不同。在孩子们面前，我们每个人都隐隐覆盖着一层圣光，莹莹如玉，温润如雪。但这层圣光，只普及自己的孩子，或最远到亲戚朋友的孩子和生活小区里熟识的孩子，在他们面前，我们满口的“责任，荣誉，尊严，国家，家庭”，确保他们“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但一转身，我们就露出“皮袍底下的小来”，所以孩子最终还是不免。他们总是要接触社会（从此出了圣光覆盖的范围），总是要长大（父母已褪去圣衣，变回原形）。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是三岁孩子都知道的道理，闻者百人，悟者五十，行者廖廖。但和孩子在一起，每个人都是行者。这也是为什么和孩子们在一起，我们大人的心情比较愉悦的原因之一。佛是开心的，至少佛界的物资极大丰富，不用去争夺，去欺诈。
三

与孩子在一起的快乐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愉悦。他们每天都在变化：第一次叫爸爸妈妈，迈出第一步，第一次有礼貌地叫：老师早！，第一次唱歌，一点一滴的进步都让父母们雀跃不已。我有兴致坐下来写文章，就是因为惟楚第一次学会调皮捣蛋：

昨天在我上厕所时，他过来帮我把灯关了。我一惊之下还以为是家里断电了，后来听见外面一遛小跑的脚步声，分明是惟楚的细腿碎步在地板上跑过，出来一看，惟楚一脸标志性的强忍兴奋的有意的若无其事。

我一把抓住他，笑道：“好啊！ ” 他马上就招供了，咯咯地笑，一脸的灿烂。一经证实，我反而放下他，急着告诉他妈妈：“你知道吗，今天惟楚开始捣蛋了， 还会装傻，说明他的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又有进步了！” 旁人听了，会怀疑我们家是恶人谷，最喜小儿无赖。

我是深受鼓舞，惟楚惟扬兄弟每个点滴进步，我都想记录下来。或者拍照，或者录像，或者写文章，把快乐与大家共享。否则就好象打高尔夫球一杆进洞，偏偏球场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可炫耀，那真的要独怅燃而泪下了。.

我儿惟楚 4

惟楚小名INDY，没有固定的中文写法，我们倾向于“英迪”，我们有时候呢称他为“迪师傅”或“滴水壶”。 我有时候也称他是：“迪将军”。惟楚几个月大时，就有了一大堆封号：“汉大将军寿亭侯”“骠骑将军”。

大凡对男孩，父母总有一种期待英雄般的希冀。尤其是年轻的爸爸，大多刚过而立之年，心里还充满了开阔的忍耐和执着的勇气。有了儿子以后，更急不可耐地开始精神传承：认汽车品牌，买玩具飞机，看地图，喝冰水，高声说话，快步走路。

儿子舞枪弄棒，读书认字，我心里颇为嘉许：“江东子弟，本该如此”。要是小家伙作小儿女状，腻住父母不放，就难免心中一凛。明知为时过早，还是有点忍不住跟他将长坂坡和温泉关的故事，希望其中的阳刚之美能给他成长的心灵带去坚强。

不过目前为止，惟楚还是宁愿看“皮皮狗的故事”或“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所以才有在正大广场败走麦城的故事：

惟楚在那里遇见几个同龄的小友，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但几个黑猫警长和奥特曼的手势很快就拉近了距离，笑谈甚欢。小朋友腿短，但步频很快，大家一起在走廊上疯跑，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简直象蝗虫一般，贴地飞行，所到之处，一片冰雹般的脚步声和咯咯的笑声。就象鸭笼被猫打翻后，禽飞兽走，混乱不堪。

父母们看来都很有经验，占住几个出口和自动扶梯的入口，远远地监视着，并不来打扰，父母间彼此正好也保持一定的距离。

笑声里很快就传出了怒喝声，一帮小男孩很快就打成一片，拔拳相向，架式拉得十足。惟楚齿白唇红，本来并不足以唬人，但他横眉怒目，左手叉腰，右手仙人指路，食指和中指直冲对方的鼻子，一副黑猫警长“心怀正气，虽千万人吾往矣！” 的气概。

对方慑于威严，抱头鼠窜而去。惟楚大喜，拔腿就追。我远远看了，也有几分得意，对方膀粗腰圆，想不到惟楚丝毫不惧。颇有大将军狄青的风范：贼人见狄将军面如冠玉，以为弱而可欺，不想将军神勇，大破贼人。

想不到我们的“狄将军”很快就显怯意：不知道哪里杀出一个小女孩，看来是刚才那个落荒而走的男孩的亲戚，大他们最多一二岁，娇叱一声，从斜里冲出来。原先的溃兵见有援军，返身杀来。“狄将军”倒是反应快，不吃眼前亏，掉头就跑，但终于不幸被截住。“狄将军”一脸的惊骇，目光闪烁，一面在判断形势，看如何脱困，一面在准备作困兽之斗。我猜他心里一定在想：爸爸在哪里。

我心中一紧：看来惟楚有皮肉之苦。想不到那个小女孩也是来自“天朝上国 ”，知道“下兵伐城”，并不动手，冲着我们“狄将军”作了一番政策宣示：“我爸爸妈妈说的，好孩子不能打架的！”

“狄将军”睁大了眼睛，不信能如此轻易脱困，但有机会总是要抓住的，冲出重围后，找到爸爸，躲在爸爸的大腿后面，探头出去，脸上还是惊疑不定。

“幸亏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也非匪人。”我手抚惟楚的头顶，也是长吁一口气。.

我儿惟楚 5

在外出差，有空的话就往家里打打电话，惟楚放假在家，就和他在电话里聊聊天。

“爸爸，你在哪里出差？”“在北京。”“那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你啊？”“你到哪里去看我的？”“我刚才在新闻联播里看天气预报， 里面看到北京了，但是没有看到你嘛！？”

惟楚刚学会打电话是很拘谨，即使是和爸爸妈妈讲话也害羞。慢慢地他开始会娓娓道来了。到后来，他记住了我的电话号码干脆直接打过来了。

“爸---爸---”，惟楚叫爸爸的声音绵软而甜腻，听得老爸我五体通泰。“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点钟的飞机离开武汉”“一点钟是很早回来还是很晚回来啊？”“一点钟是很早的，但我是一点钟上飞机，大概三点到家”“哦，是不是我醒过来就看见爸爸啦？”“是啊”

电话里听惟楚转头对惟扬说：“扬扬，侬晓得哇？爸爸一点钟就回来了，我们醒过来爸爸就在家里了，侬晓得哇？”

小孩子最开心的一件事之一就是在美梦醒来时，满屋的阳光，一睁眼还看见爸爸妈妈，那整个一天便有如神迹。所以我是很担心我说的话不算数，因为惟楚要数落我：“爸爸，你上次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呢？说好要早回来的，可是等我睡着了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

惟楚迷上了西游记，让我们叫他“猴哥”。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又在沙发上上窜下跳，舞动着他的如意金箍棒，嘴里念念有词，挥打着他臆想中的妖魔鬼怪。看见我在看他，他一跃而起，纵身向我跳过来。我并没有伸手示意要抱他，他就那么跳过来了，我赶紧一把接住他。他的四肢象章鱼一样缠住我，嘴巴贴在我的耳边问我：“老爸，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跳得那么快吗？因为啊，我心跳的声音会把害虫吓走，他们还以为是妖怪呢。”

孩子对爸爸妈妈的充满了“信”。教圣经的教士对我们说：“你要信，先信，你就能看到神迹。”“我已经是半满的杯子了，如何才能信呢？”“象孩子信父母那样信，象孩子纵身跳出婴儿床拥抱父母那样信，因为孩子坚信父母肯定会在那里拥抱住他。”

我记得我自己上次纵身一跳时，是从我们家的楼梯台阶上想跳到我妈妈的背上。她背对着我，站在楼梯脚下，并不知道儿子象青蛙一样跳了起来想落在妈妈的背上。她很快地挪了挪地方，大概想去做其他事情。反正我记得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脑袋不知道哪个部位被砸到了， 眼前一片漆黑，一串金星在我眼前转动。

所以孩子在长大的过程中要学的重要一课就是：爸爸妈妈并不是无所不在的圣灵，而只是普通人；并不会永远充满他们的生活周围，而是终有一天会走开；总有一天，他们回头张望时，我们并不在他们背后。.

我儿惟楚 7

学轮滑是惟楚第一个正儿八经的体育课。看见公园门口的空地上那么多小朋友们在练习，追逐，看得出他有点心动。另外小家伙们全副武装地穿戴以来，实在是很帅，所以我们也是极力地促成此事。

第一次让他把行头套起来，他有点好奇，试着要站起来，但终究不敢。眼睛抬起来看我。教练扶着他的双臂，一下子把他扯起来，他有点吃惊，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我特地退后几步，远远地看他。他的腿开始发抖，不敢直起腰，拼命抓住教练的衣服。教练开始斥责他：“男孩子，胆子怎么那么小！”。他惨兮兮地看着我。因为不满教练的指责，我上前一把扶住惟楚。 他倒是抓到救命稻草了， 从此再也不肯放手。我鼓励他往前跨步，惟楚怎么也不肯抬腿。

教练说父母要是扶住孩子，小朋友是学不会轮滑的，我同意。于是我想办法挣脱他的手。这明显是拂了他的兴致。惟楚嘴一扁：“爸爸，我们回家吧， 我觉得溜冰不好玩！”

我不理他，站得远远的，想看教练如何教他。他开始声嘶力竭地叫：“爸爸！”。声音很大，我知道他大怒了。 再不过去，只会叫得更惨烈。要是引起旁人的注意，更是会折了他的面子。我只好过去，一把抱他离开。第一次试滑，他竟然没有跨出一步！

回家路上，他东拉西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我的失望是写在脸上的。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过去四年的事情，一些让我们作为父母感到无比骄傲的事情。他一出生，就是个小天使。总觉得他更漂亮，更聪慧。很多人都同意。于是我们甚至惟楚自己也更确认无疑。

所以当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怯懦时，我是吃了一惊的。这就是我想象中的将来象刘翔和姚明一样奔跑跳跃的健儿吗？这就是象长坂坡的子龙一样的纵横驰骋的盖世英雄吗？我们是否教育的方法有问题？

惟楚太小，看不到我脸上的焦虑。旁边有一个肯德基，他闹着要进去玩滑梯。我隔着玻璃看他，他已经没有丝毫的不快，很快和一帮不认识的孩子打闹在一起。

“他终究只是个孩子，还可能只是个普通孩子。”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一直把他看成是我最了不得的成就。“我儿惟楚”，不仅透着亲呢，而且毫不掩饰我的自豪。而我今天却站在玻璃门外，揣摩我的自豪是否没有那么有道理。

儿子玩得很开心，爬上滑下，很大一帮孩子，我看到的只是他的笑脸。发现我在看他，他便朝我挥挥手，非常兴高采烈。我回报以微笑，并且舒了一口气。

所以惟楚在学轮滑的时候我也学会了至关重要的一课：儿子还只是一个孩子， 在我们的心目中他永远是一个天使，但他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并不比别的孩子有什么大不同。我不确定这是否只是我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希望我真的那么认为， 那会是我和惟楚一生的至福。

惟楚也会学懂同样重要的一课：爸爸妈妈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天神，只是些普通人。终有一天，他知道要是回头张望，我们并不会在他背后。何时让他上这一课， 我现在还不晓得。.

我儿惟扬 1

一
今天是惟扬二周月。惟扬，取“我武维扬”，是军威高扬，武功强盛的意思。语出《尚书•泰誓》。惟楚，惟扬兄弟，照他们妈妈的说法是“家有二宝，一文一武， 惟楚有才， 我武惟扬”。我是很能感受到她的骄傲的。
二
惟楚有才：惟楚酷爱读书，专心致志，勤勉好问。去年10月12日6时许，惟楚趴在地上埋头研究玩具车，许久，忽然起身道：我要读书了，我要成功了。众人皆动容。

惟楚君子：惟楚下车向来是主动帮妈妈开门的，走路也让老人走在道路的内侧，远离车辆，自己走在外侧；每每看见惟扬，总是轻唤：“扬扬，哥哥来了， 是哥哥呀！” 惟楚四岁，温良如玉。

惟楚可人：一日，惟楚就寝前摇头长叹：“我每天实在太辛苦了：早上起来要刷牙，洗脸，吃饭，白天上学，晚上睡觉，还要亲亲扬扬， 实在是累死了。” 又一日，惟楚对舅舅说：“侬为啥叫我妈妈叫姐姐？侬晓得哇，我老喜欢侬格姐姐咯！” 再一日，爸爸对惟楚说：“今天你的被子晒过了，很暖和的。” 惟楚抬头向天，大声说：“谢谢你，太阳公公！”
三
我武惟扬：惟扬出生时重8斤6两，51公分，身材魁伟，大家都说生产此子必定不易。惟扬二周时已经能够昂首挺胸，王顾左右。惟扬常常双眉微锁，若有所思。但他也喜欢笑，没来由的展颜一笑：先是张大嘴，露出洋溢着浓浓的奶香的无齿的口腔，发出呵呵的声音，眼睛却从瞪得滚圆变成弯弯的月亮，眼波流动，满室皆春。手脚也在空中比划一番：左手揽雀尾，右脚踏飞燕。

四
兄弟两个天性乐观，率真，充满活力。将来是为相，为史，为将，为士，为民，为工，为商，是他们自己的路。为父母的，是要把他们带到正确的方向上，教会他们服务国家，爱护家庭，珍惜荣誉，并且勇于承担责任。这里尤其要感谢的是他们的母亲：不仅赋予了他们生命，而且赋予了他们生活。 前一件是世界上一半人都会的事情，后一件事却极为不易，孩子们走什么的路无从得知，但是因为母亲的努力培养和教育，他们今后的生活却是充满阳光的。这点是确认无疑的。

因此今天其实是个答谢宴，聊表我们大家对她的感激和敬意。.

我儿惟扬 2

一
惟扬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七坐八爬”。他现在已能够坐得很稳当， 盘腿坐在那里， 很有岳峙渊停的派头。我们原不怀疑他会倒下， 但毕竟不放心， 在他坐的四面放上枕头靠垫。 有时候，惟楚很有做大哥的风度，拿着个靠垫在旁边注意着，一旦惟扬转了方向， 他就把靠垫放在他的背后，以免他倒下后伤着脑袋。
二
惟扬的脑袋是个典型的“榔头头”，前突后起，正面看脸型很小，适合带棒球帽。 他要是大几岁，这个头撞过去， 只有他伤着别人的份。 但他毕竟太小，大脑袋的头顶居然还能看到头皮在跳动。他妈妈说这是心门，还没有合拢，绝对不能伤到此处。 就象阿喀琉斯的脚踵。
三
我觉得惟扬的脸正面不小， 很多人同意。 因为他太像我了。惟楚长得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没人信：“你小时候有那么漂亮嘛？！”， 那是很高明的恭维，因此我听了也就是付之一笑。说惟扬像我现在的样子，我听了倒是一震：千万别误了孩子。他妈妈说看他就象看镜子里的我一样，我不觉得，但大家都这么说，也就众口铄金。好象造物主捏了一团稀泥，和了又和，做了一个我，泥不够了， 只能照我的样子做了一个缩小版的。先吹了口气，把我变成人，后来打了个嗝，吹第二口气的时候，人间已经过了32年，惟扬来不及做我的兄弟，只能做我的儿子了。
四
所以惟扬也长了一张极为忠厚的脸：天庭饱满，目光炯炯，两耳向前，鼻阔口宽，嘴唇丰厚。满脸是肉，腮帮子鼓鼓的，绯红，象大苹果，让人忍不住要咬一口。不过惟扬很有个性，你要是亲他，他很少迎合你，把头一扭，一付不耐又无奈的表情。我怀疑是他在外面被人亲多了，烦。接下来，我就怀疑是否应该贴上“请勿亵玩”的标志，以免我吃了别人的口水。

惟楚吃饭不乖，惟扬就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他简直是饕餮转世，眼看中国人民生活水平有所提高，就急不可耐地赶在各位哥哥以前出来大饱口福了。 他对任何不认识的东西是用嘴来体验的：先拉过来，放进嘴里，然后开始分泌大量的唾液，太硬或明显不是食物的，他才湿漉漉地拿出来，先是凑进了看（是把东西拿到眼前看而不是把身体凑过去看），再放远了看，皱着眉头，很有关云长夜读春秋的派头。

六
惟扬吃饭比大人都快，一勺接着一勺，我们是按育儿的常识来定他的量的，而不是等他吃饱的反应。他的嘴就象一个无底洞。温暖而湿润。直到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喂他吃饭实在是太容易，这种好活我是轮不上的）。我就把他抱过来，高举过头，象举着幼狮一般，去亲他的肚子。他也是象哥哥一样地咯咯咯笑，但惟楚是象小猫一样卷曲着身体来抓我的脸，惟扬不行，他的双手双脚大幅度有节奏地摆动，倒象一只被放到水里的上了发条的小乌龟。

七
惟扬睡觉的时候就远比乌龟吓人了，倒象是乌龟的同代生物：恐龙。还是条霸王龙。惟扬睡觉远比哥哥惊醒。睡相也很惊人。他的床不算小，但他照例是要在梦中把床的每个角落都翻遍。 我们进屋时，他通常已经睡了会了。不管我们如何凝神屏气，他都会被惊动。 一骨嚕爬起来，眼睛还闭着，屁股倒是撅得老高，这时即使他睁着眼，也是在浅寐的状态。我们通常马上蹲下来，盼他再翻个身，就此睡去。但运气不好的时候，他的眼睛会越睁越大，视锥细胞和视感细胞开始作用，小腹一挺，膝盖撑地，腾地起来了。他茫然地巡视一番，我们蹲在地上怕他看见。父母如此怕孩子，自己想想好笑。他要是再头一伸，我们就无处藏身了，所以我们有时头一抬，看见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一付作势欲扑的样子，我们心里的惊悸不亚于撞见霸王龙。

不过他接下来肯定是甜甜地一笑，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妈妈只好叹口气，因为哄惟扬睡觉是只有她会的事情，特别是在深夜里。.

我儿惟扬 3

周六早上的活动真是丰富.早上四点半,就听见惟扬在床上唱歌,不睡. 惟扬妈妈无奈只好起来哄他.我嘟囔了一句:妈妈真辛苦,翻个身就睡了. 再睁开眼时,是五点半,惟扬妈妈还在黑暗里站着：惟扬还是拒绝被"摇昏"过去.

好象应该轮到爸爸接班了. 我起床.洗梳.把他放上童车. 昏昏然出门去. 外面还是老年人和婴儿的世界，基本上只有我一个青年男子。

有个老人在喂鱼，鱼聚集过来，金色的一片。 我推惟扬过去看，他并不感兴趣。抬头望天。天上是一群群的鸽子， 飞得很低，翅膀扇动，呼啦啦地一片声响，悠闲而欢快。惟扬目光随着它们转来转去，我怀疑他能看得那么高远，他只是心向往之。

把童车寄放在门房，我们去菜场逛逛。凌晨也只有想出去那里，我和惟楚也喜欢去那里。菜场里熙熙攘攘，卖菜的还是比买菜的多。我不能认出所有的蔬菜，挑认识的跟他讲。“胡萝卜”“山药”“西红柿”。惟扬是龙王五子饕餮投胎，好吃无比，但君子远苞厨，他对这些并不正眼看。倒是小贩们很是热情：“一块五”“两块”。我每说一个蔬菜，他们就及时报个价。 我说：“这是带鱼”，他们笑着马上说：“小孩子要吃大一点的，十块”。 我解释说，我们只是看看。

有人的笑容马上收敛，去得比台风还快。有人的笑容还在脸上，但只“恨不得伸手帮他抹去”，大多数人还是笑着看着惟扬，逗他笑：“几个月啦？”。每个人的脸均不同，惟扬也正好不去看菜，一张张脸地端详过去。

走到外面，是个农贸市场。旁边是一排的小吃店，中国很多地方的美食都聚集在这里：“皖东的大饼”“山东的馒头”“福建千里香的沙县馄饨”。我一个一个介绍给他。他对这种马上能吃的东西倒是很热情，双手挥动，恨不得扑进煎锅贴的油锅里。

有个卖包子的女人喜欢惟扬，拿出一个包子对我说：“送给小孩子吃。” 惟扬伸手去抓，我忙说：回家吃饭，回家吃饭。

回到家里，阿姨还以为我是晚归：“那么晚回来啊？”， 看见惟扬，才知道我们是出去了。 这时候，惟楚从卫生间出来应门：“爸爸，我吃好早饭后，阿拉出去兜兜好哇？！”.

引用:

原帖由 波纳妈妈 于 2006-9-6 14:48 发表
咦，LZ啊，哪能炒冷饭了啦？这几个好像以前看过的嘛！

看仔细了， 这叫前传， ， 是以前写的东西， 觉得还是凑在一起， 比较完整。

热饭在后面.

惟楚5岁

早上起来， 惟楚看见我问， 今天我过生日， 有啥礼物啊！ 我们平时买了一大堆礼物， 包好， 藏起来， 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我在想把哪个拿出来给他。 他已经开始唠唠叨叨地企图说服我给他买个玩具停车场的必要性。

思路很连贯， 很有条理。 小家伙毕竟长大了， 我们想。 他过4岁生日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 一晃眼， 居然一年过去了。 翻翻以前的照片，发现我们过去都是用月来记录孩子的成长历程的， new born, 100天， 3个月， 开始， 每个月都有， 直到4岁，我们还习惯说他48个月了。 今天发现他60个月了， 数字大得让我们吃了一惊。

人是属于“晚成雏”， 生下来是被父母呵护着的， 并不像其他哺乳动物， 一离开母体， 便能开始开始行走觅食的。 孩子渐渐大了，父母不用每时每刻都在照顾他， 所以衡量他的生命变成四岁半，五岁了， 再也不用月记了。 到我们自己这个年龄，都自嘲是“70年代”或”N根分“的人了， 更是以十年记了。

惟楚于02年12月15日跨出了不起的第一步， 03年3月20日开始挣开爸爸的手飞跑， 以后的第一次， 我们不是能记得很确切。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开始上些兴趣课，空手道每次都去， 很能坚持， 但目前还不是高手。 公文课， 我特地去看了， 小家伙读书很用功， 很认真， 我们很满意。虽然他现在认识的字不比别人多， 长得不比别人壮，也没有啥特别能夸耀的一技之长， 但他做事很认真，有热情，我们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其他我们想不出在他5岁生日特别要说的。

除了前几天，她妈妈和我说的一件事情。 她妈妈的奶奶这几天一直白天在我们 家里玩， 累了就中午睡一觉。 老年人需要睡硬板床， 就用惟楚的汽车床。下午太奶奶说要去睡觉了。惟楚马上站起来， 扶老人上楼梯， 等妈妈发现的时候， 他们已经到了2楼。

后来听奶奶说， 惟楚把她扶到自己床上， 帮奶奶把床铺好， 让奶奶躺下， 帮奶奶把毯子盖好。 后来妈妈上去看， 盖的很严实， 很细心。

临走帮奶奶把门关好， 很轻地说， “阿娘侬困的好点噢！“ 然后轻手轻脚地下楼。

我们没有在房间里， 都是奶奶转述的，老人感动得不行，以后逢人便说， 开始享到重孙的福了。

我一直觉得能尊老爱幼的男孩子，将来在各方面不会有啥大问题。 惟扬有这个哥哥， 也是很开心的事情。

现在兄弟两个就盘腿坐在我旁边， 惟楚不厌其烦地把家里的玩具一个一个拿出来， 教弟弟讲话：“虾！”， “蟹！”，”章鱼！“， ”一片肉！“ ” 一个匹萨！“， ”盆子！“， ”海狮！“ ”茄子！“。。。

弟弟很认真地在呀呀学语， 碰到长的单词， 哥哥就把它拆开：”卷！“”心！“”菜！“"卷心菜！”

时间一长， 惟扬有点神游天外， 嘴里还是继续嘟嘟囔囔， 手上已经开始自己玩玩具， 拿了个茶壶和茶杯， 做势倒了一杯水给哥哥， “哥哥， 水！”

爸爸妈妈于惟楚60个月
2006年9月8日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9-8 12:14 编辑 ].

老实和尚不老实

惟楚是个很古怪精灵的孩子，我们夫妻两个经常对他做的一些事情面面相觑，思量爸爸妈妈都是老实人，这个小家伙莫非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惟扬则是个老实和尚， 很憨厚的脸， 很无邪的眼神， 直来直去的，没有一点绕弯子的心思。 我有时候想， 这个小家伙才更象我儿子， 进化没有发生。

上周日，惟楚去上讲故事班，我执意要带上惟扬，老是把他放在家里和阿姨混在一起， 我觉得不忍。妈妈和惟楚上去上课了。我和惟扬在车里等。我正好有个计划要做， 所以把惟扬从婴儿坐椅上放下来，  让他自己在车里能够到处走走。

他爬到我的位置上， 我让到副驾驶的座位上， 让他玩玩方向盘和各种仪表。 他很兴奋， 东摸西碰的。 汽车的档位铮亮铮亮的，他伸手去拉， 我摇了摇头， 说这个不能碰的， 车没有熄火。

他马上放开了，脸色很尴尬的样子， 很委屈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没有让步的意思， 他终于咧开嘴， 大哭起来。

小孩子真是很有趣的一个动物， 刚才还很安静的，嘴一张， 就哭声震天， 满脸是泪了。仿佛那些眼泪和哭声早就在眼睛和嘴巴里准备好了，得着机会， 就一古脑儿冲了出来。 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他哥哥从小从来没有像他这样嚎啕大哭的。 所以惟扬两只拳头攥紧了，眼睛闭着， 泪如泉涌， 哭天抢地的， 身体倒是向我这里蹭， 我也没有理他。

既然他要靠过来，我干脆把位置让给我， 还是回到驾驶位置上看我的书。 老实和尚可能比较老实， 但也不傻。 看我不理他。 他马上不哭了，坐在座位上， 怔怔地发呆， 眼睛直直地看着地毯， 不搭理我。

我觉得奇怪，转过头看他几眼， 他就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儿， 犹如老僧坐枯禅一般。 我拿过水壶，让他喝一口， 他一把推开，不屈不饶。 我觉得他可爱极了， 干脆放下书， 凑过去看他。 他的整个眼眶的左边都是眼黑，眼珠子贼溜溜地转过来在瞅我， 但头还是很生硬的看着地上。

我哈哈大笑， 心里想，我倒要看看这个小赤佬要发多久的脾气， 想不到， 老实人发起耿劲来到是很厉害的。我又拿起书看。

过几分钟， 他居然滑下去， 把身体蜷曲起来， 在座位上躺下了。左手臂伸出来， 枕在头底下， 右手臂盖在肚子上，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撑在座位上， 其他的手指弯起来， 很悠闲的样子。

他的身体完全地卷起来，缩成一团， 象我们在做B超时看见他在妈妈肚子里的样子。 一开始， 他眼睛睁得很大， 但绝不看我一眼， 一个人不知道在想啥心思。 我心里想， 这个家伙， 今天破天荒的， 玩起深沉来了。

想不到， 更绝的在后头， 没有几分钟，这位老兄居然睡着了！  开始轻轻地打呼噜了。

他的眼睫毛也很长， 很俏皮的往上一翘，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 鼻子是很可爱的一个小肉团， 上面两个小孔， 一张一翕的。 左脸颊的肉被压的扁扁的，挤上来，把左眼挤成了一条缝， 把上嘴唇微微地拱起来， 象一只小鸟的喙。

小家伙一会儿工夫就睡得满身大汗，我把他的衣服拉开， 透透气， 顺手捏捏他身上的肉， 把玩把玩。

我想起三个小狼和三个小猪的故事来了。嗯， 这个地方的肉， 做碳烤猪颈肉肯定很香； 背上的精肉， 肯定能灌出一等的香肠； 乳猪的肋排( baby ribs)， 做排骨冬瓜汤， 相必是上品；以下就是上好的五花肉， 最适合做外婆红烧肉， 再放点百页结； 再以下是蹄膀， 夫人做的白切蹄膀很是拿手； 至于猪蹄， 煨的烂熟的红烧猪手，最是佐酒下饭。

我食指大动，在他的肚皮上轻轻地摩挲， 实在是满口生津， 狠狠地咽了一口， "我见了那个， 便不要性命！“

爸爸妈妈记惟扬2006年9月10日事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9-16 15:04 编辑 ].

老实和尚和海豹蛇

早上带惟扬出去上音乐课， 是那种比较放松的课程， 几个一二岁的孩子， 伴着音乐疯玩一通。 忘了惟扬干了啥事情， 让老爸很是满意， 导致老爸爱意汹涌， 张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惟扬脸上的肉很结实，很丰满，所谓燕颌虎颈！ 一口轻轻地咬在他的脸颊上， 觉得嘴里都是肉， 充盈着整个口腔。 要是真的猛兽， 头一甩， 便能咬下一大块肉来， 吃得不亦乐乎。

我想起了以前吃过的海豹蛇。 第一次吃海豹蛇是在广州， 东风东路上， 一个叫“惠食佳”的地方， 自己号称是中国的“椒盐蛇碌”这道名菜的鼻祖！ 他们用的蛇就是海豹蛇。

海豹蛇养在缸里， 和黄鳝有点像， 一条条直立着， 探头向上， 有一米长短。 这个蛇很有特点， 它的身体很粗壮， 而且很均匀， 从头到尾， 几乎是一样的粗， 到了蛇尾猛然间收了， 变成一条很短的细尾巴， 所以整个身体就象一根灌的腊肠。

“惠食佳”的椒盐蛇碌的做法和原来我们在上海吃过的是一样的。 但区别就是在蛇本身。吃过小南国的都记得， 上来的蛇块， 牙齿好的， 一下子就把蛇肉撕干净了， 露出蛇的肋骨来了。 然后我们沿着肋骨的方向， 把剩下的肉舔掉。

海豹蛇就霸气十足了。 很浑圆的一块肉放在那里， 你随便顺着哪个方向， 一口咬下去， 是不会看见蛇骨的！ 我第一次吃海豹蛇做的椒盐蛇碌就感觉在啃苹果， 拿了个削了皮的苹果在啃， 这叫酣畅淋漓！

肉非常的细密紧致， 很有嚼劲！ 每次吃完都感觉牙龈劳累， 仿佛自己的嘴也象蛇的嘴一样， 撑成一个不可能的大角度， 支持了很久， 以至于下颌骨有点累。

“惠食佳”还有一个名菜是“啫啫黄鳝煲”， 现场活杀的大黄鳝， 除去内脏， 切成段， 一段一段的黄鳝还在蠕动！ 伴好香料， 全部倒到一个煲里去滚。 煲事先已经烧得火红的， 下面是煤气炉， 很旺的火。 煲上全部是裂痕， 一道一道地， 用很多铁丝绑着， 才不至于散了架子。

黄鳝段在里面翻几下， 很快就异香扑鼻了， 撒上大蒜，青葱， 然后盖上盖子。 一个跑堂的从大汗淋漓的大厨手上接过那个煲， 一路小跑， 端到客人的桌子上， 一个弯腰， 有隆重推出的意思， 然后把盖子猛地打开， 顿时整个桌子都是弥漫着蒸汽和香气。

做黄鳝的过程是可以看的， 隔着玻璃， 我就是担心下面的煤气罐， 看的时候心里有点惴惴， 但还是每次要看。 这个是被点得最多的菜， 因此只要你走到厨房的窗口， 总能看到。 那个展示的地方好象是专门做“啫啫煲”的， 除了黄鳝煲， 还有本鸡，牛蛙等等很多的东西可以“啫啫”， 但我最喜欢“啫啫黄鳝煲”， 每次有空去广州， 不管是商务宴请还是朋友小聚， 要是让我推荐， 总是去那里， 总要找个借口， 跑到那个窗口， 看上半天。 然后不动声色地和“啫啫黄鳝煲”一起回到坐位上， 举起筷子， “请， 请用！”， 其实我从嘴里， 到喉咙口， 到食道， 一直到胃， 已经被口水滋润得很顺滑， 佳肴入口， 可以说是一路向下， 很是顺利。

最夸张一次是头天晚上刚大快朵颐， 第二天下午要回上海了， 觉得心有不甘，邀了另外同道去买了“椒盐蛇碌”和“啫啫黄鳝煲”打包回上海吃。 在飞机上实在忍不住， 就打开食盒， 留了给老婆的份， 自己大嚼起来。 这两道菜的味道特别重， 一会儿功夫整个机舱里弥漫着一股激起人类最原始欲望的香味， 在众人侧目下， 这顿牙祭打得特别香， 总觉得前后左右都是喉咙翻滚，口水滴答的声音。

后来上海居然也开了一家， 在虹桥地区。 我第一次赶过去吃的时候， 说是海豹蛇断货， 未遂， 只吃到了“啫啫黄鳝煲”。 但厨师站得远远得， 看不到制作过程，当然也没有了我觉得必不可少的滋口润吼，平滑食道，生津养胃的过程， 有点无趣。

后来非典来了， 听说全国人民都不吃蛇了。 再去的时候， 要点海豹蛇， 服务员小姐一眼的惊异， 仿佛我的脸上全是非典病毒。 我只好算了。 最近再也没有去上海那家试过。 去广州问， 他们也说不卖海豹蛇了。 这是非典带给我最大的影响了。

不知道以后查明非典和蛇没有啥大关系后， 能否再吃到， 惟楚惟扬要是错过这种美味， 我会觉得很可惜。

还想起一个逸事， 海豹蛇的中文简称是HBS, 正好是哈佛商学院的英文简称。 6年前有一次去吃， 在上海， 和另外两个朋友， 一男一女，他们为我们夫妻饯行。 男的说， 以后考上了HBS, 我们再来吃海豹蛇， 女的随声附和， 叫好。 我低着头大嚼，开玩笑说， “你要是考上HBS， 我从我们公司的12楼，倒立着爬下来！”

一抬头看到两双很信心满满的眼神扫过来， 心里第一个反应是要分化一下“敌人”的阵营， 就指着小姑娘说， “我是和你打赌！” 结果她最后真的没有去成， 免了我的尴尬。 那个男的第二年就去了。 现在回国服务也好几年了， 碰到我好几次， 好象没有一点想起HBS的意思。

爸爸妈妈于2006年9月16日记惟扬事， 顺便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好东西.

哈哈， 咬一口口感很好的。 海豹蛇没有了， 幸亏有儿子可以让我接着咬。 .

小儿子比较老实， 不象惟楚奸猾似鬼， 所以平时爱护得多点。 但此人发的那一通脾气， 耍的那些小心眼， 让我们着实对他刮目相看。.

I'm feeling lucky today!

上次带惟楚去Yosemite的时候， 他爱上了大森林。 在一个休息的拐弯处， 我们发现有一大片很有趣的林子， 一大半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另外一半几乎全部枯死了， 不是那种焦黄萎靡的枯死， 是乌黑发亮地一棵一棵竖在那里， 很多是拦腰折断， 估计是雷轰电劈的！

惟楚下去转了转， 皱着眉头很严肃地说， 这是奥特曼和贾作特打架的地方， 他捡起一块很厚的树皮对我说， 你看， 这是贾作特的化石， 这是它脸上的部分， 还能看到眼睛。 我看了觉得很象， 就顺手把“化石”放进车里。 惟楚很受鼓励， 一会儿功夫， 就往车里搬了一大堆“化石”， 还煞有介事地对我们说，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找化石的吗？

我们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的“考古”居然还是按照啥“方法”来的， 很好奇地问他， 啥方法？ 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是捡一块， 扔一块！

这是狗熊掰棒子的方法， 到最后可能一无所获！ 和我倒是很象， 我在想。 我做事有点优柔寡断， 要做选择， 非得把所有的可选项都看一遍！ 最好选的还不一定是最好的。

小时候买衣服， 要是过年， 肯定是爸爸带我去买， 我们例行的路线是从外滩开始， 沿南京路向西， 一个一个店逛过来， 通常我看得很多， 但不做决定， 最后总要走到石门一路口， 看看前面没有啥店了。 开始回想一下， 刚才看过的衣服中间那件最好看。 我记得有一次从那里直接回到西藏路口的人立服装店去买， 现在已经拆掉了， 可谓长途奔袭。 但大多数情况下， 我也跑累了， 就在石门一路口有个服装店的， 忘了叫啥名字，凑合着买一件， 在我的满意程度里， 最多是排第二，第三位的， 最好的已经走过了， 懒得再回去了。

我其他事情也是大抵如此。非得全看一遍。 小时候， 奶奶和我开玩笑说， 将来哪能讨老婆啊？ 我很认真地回答：让小姑娘排好队， 让奶奶你好好挑一挑！

偏偏这个事情没有遂了我的心愿。 找老婆这个事情， 就象打麻将， 明明是新手上场，一上手就拿了一付好牌， 还是天胡！ 不能不胡！

就象用Google查东西， 我一直不知道在“搜索”的那个按钮旁边， 叫“手气不错”的按钮是派啥用处的。 后来用英文版的一比较， 在那里叫“ I am feeling lucky！”。 它的意思是你不会被转去搜索的结果页（通常有无数结果符合你的搜索）， 你会直接被转去排在搜索结果第一的那个连接网页里。

所以它叫 “I am feeling lucky!”， 你直接就找到了你最想找的东西！

翻译成“手气不错”， 非常妥帖。 第一把就是天胡， 没有抓牌的机会了。 下面居然还连胡了两把大的， 分别是紫一色和清碰大吊车！ 看看赚的够多了， 现在是属于有机会就再胡一把大的， 但要求是唯美的， 必须是海捞！ 不是海捞不胡！ 实在胡不到， 也无所谓， 够本了， 再多要， 就人神共怒了！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决不会错过的， 通常媒体上铺天盖地地宣传“九一八”的时候， 我们就想， 再过一天， 就是纪念日了。 今年本来想送一面日本国旗给老婆， 意思是八年抗战结束了， 该庆祝庆祝了！ 但后来被别人劝住， 说结婚纪念日， 不是写“御女真经”的时候， 讲究的是“琴瑟在御 ，莫不静好”， 还是送花为好。 所以我买了束花， 在卡上写上：Thanks for the wonderful eight years. 签好字。

再让惟楚描好字， 写上“Thanks for the wonderful five years. ”最后让惟扬画好字， 写上”Thanks for the wonderful two year. “

We are all feeling lucky!

爸爸妈妈记惟楚2006年7月事， 并贺自己结婚八周年快乐！.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今天很多的爸爸妈妈一起组织去吴淞基地参观海军博物馆。 惟楚一早就很兴奋， 问我是否能不去上英文课， 直接去看海军？

更小的时候我们带他去游乐园里玩过龙船， 荡得很高， 五腑六藏感觉被拿出去， 又塞回来， 很不舒服。 惟楚有点惊恐， 我让他眼睛闭起来， 头靠在我的膝盖上， 才好一点。 我告诉他， 海军在大海上碰到风浪就是差不多的感觉， 从此他再也没有一点点和海军有关的想法。

我和他讲点海军的故事， 兵器的知识， 他还是很有兴趣。 时不时地教惟扬说： 航空母舰上的飞机除了甲板还可以停放在哪里， 潜艇里面大概是啥样子的， 水雷和鱼雷有啥区别。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水雷， 舰艏主炮， 反潜火箭炮， 深水炸弹， 还自己操作了一下高射机枪。 男孩子天生尚武，血性勃勃，对舞枪弄棒的东西很神往。

海军进行序列操练， 信号旗演示， 他看的很认真， 转头问爸爸：“我要学多少东西才能成为海军军官呢？海军真酷！”

我不知道其他小朋友是不是也觉得海军很酷， 或者说中国海军很酷！ 我怀疑想惟楚一出基地就会忘记海军的， 他马上会发现奥特曼很酷， 空军也很酷， 或者说， 哪一天发现， 美国海军更酷！

原来网上流传着一个故事， 解放军的军官对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强调说， 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收复台湾！ 美国人的回答是， 我们主宰着天空和海洋， 还是让我们谈点其他别的事情！ We are the master of the ocean and the sky, let's talk about something else！

我怀疑布莱尔上将会讲出那么没有礼仪的话， 即使他心里真的那么想！ 我还是深感屈辱， 我想我们的海军官兵们更是“抬望眼，仰天长啸！”，我没有看见过官方的反应， 但别人说的确实没有错， 虽然是傲慢一点。

因此海军除了花大把的银子买入大量先进设备的同时， 在人力资源，组织实践，训练体制上应该大力加强。 用海军博物馆的建设上， 可以窥一斑，看全豹。 还是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我们大老远去参观， 固然有放松心情， 长长见识的意思， 但要是能展示海军的雄姿， 从而吸引这几十个孩子中的几个以后有兴趣参加海军， 或者与国防建设有关的事业， 博物馆的善莫大焉！

今天参观的高潮是上舰， 但看到的居然是艘老旧的扫雷艇！ 我能理解， 但不能完全同意我们国防部门的“亲民”政策。  扫雷艇上的生活和兵器条件， 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要是惟楚将来在这里服役， 做父母的肯定要担心吃不好， 睡不好， 打起仗来，更是担心危险！

要是能看看最新的“中华神盾”舰，舰载飞机， 估计能让所有的父母心驰神往！ 就象要卖尿布， 要说服的不是孩子， 而是看广告的父母。三十几岁的父亲， 还是壮怀激烈的年龄， 要是能在潇潇风雨中，摸着自己或者孩子的少年头， 很感慨地说，海军真酷！“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把琴棋放下， 我们父子何不也做个凌烟阁人物！ 估计对孩子们的触动会大得多， 长大了以后， 小赤佬们的脑子里也不至于都是朗朗抚琴，师洋搞怪的模样了。

我们中国的男孩子要是都能重拾“暮沙裹草、纵马持吴钩以长啸"的尚武之气， 很快有那么一天， 会有几位少年将军， 找上门去： 让我们谈谈海军！

爸爸妈妈于2006年9月23日记惟楚事

今天在海军基地轻武器射击中心， 步枪射击， 十发100环！回来把胸靶贴在了惟楚房里。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9-25 09:19 编辑 ].

老实和尚和肉包子

每周六上午在淮海路上完孩子们的兴趣课，我们一般要到马路对面嵩山路上， “上海皇宫“的弄堂口， 一个叫“灌汤包子“的小铺子去买几个包子。

几年前， 有一次路过那里， 买了一个豆沙包子， 觉得它那里的馅香浓细滑， 甜而不腻， 印象很好。 以后试过那里的肉包子， 也很不错。 所以每次有机会路过那里，总要买几个回去。

我第一次觉得肉包子很好吃， 是七，八年前，我们公司的师傅买了一大袋的“北万新“的肉馒头， 给我们全体加班的同事。 路过我边上， 先被我截住了。 一般一个包子我分两口， 那次总共吃了二十口。 觉得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肉馒头。

惟楚惟扬兄弟也很喜欢吃肉包子， 上海人从来不分包子和馒头， 要是有包子吃， 饭量比平时会多很多。 我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是猪肉， 虾和蟹。 我们平时习惯了猪肉的美味， 称颂猪肉的不多。 因为其好吃， 所以远古以来， 是我们人类首要豢养的肉食类动物。 猪也很温顺， “引颈成一块，从容埋香腹“， 贡献出了外婆红烧肉， 蟹粉狮子头，香葱烤排骨，梅干菜烤肉， 乳腐粉蒸肉，小排骨冬瓜汤， 五花肉烧烤等等美味， 帝王贵胄，贩夫走卒都能享用。 其中尤其是肉包子。

“北万新“或者“灌汤包子“的肉包子， 皮薄馅大， 馅里面剁了肉皮，蒸熟了， 一口咬下去， 肉汤四溢， 异香扑鼻，充满了整个口腔胃肠。

因此惟楚通常忍不住， 回家路上， 就开口大嚼。 惟扬坐在后面， 不会讲话， 怔怔地看着哥哥， 口水流的一塌糊涂。 我停下来， 转到后面， 从馒头上掰一小块给他吃。 孩子的嘴很好看， 很细致光滑的唇线， 娇嫩欲滴的唇肉，里面伸出一条软玉温香的小舌头， 一卷， 把包子皮， 包子肉， 卷进嘴里， 露出细如编贝的小牙齿， 很满意地冲着我们笑。

小嘴被包子肉一浸润， 更是油光闪亮， 小嘴一噘，我们依稀能辨认出他在说， 还要吃！ 就再塞一块给他， 他笑得眼眯起来成一条缝， 其他的鼻子， 嘴巴也往中间靠拢，倒像是肉包子上的一个个褶子， 整个小脸蛋看起来就是一只灌汤包子， 中间有张小嘴， 一张一翕。

我想起了最近在扬州冶春茶楼吃的包子， 中间也是一个小洞， 一嘬，肉汤都吸在嘴里了，鲜美异常，犹如龙肝凤髓一般。

惟扬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不知道我怔怔的看着他的嘴干嘛， 很坚决地指着我手上的包子， 很含糊地说：“还要吃！“ 我再掰一口肉给他， 摇摇头心里说， 不能呈一时口腹之快， 饱了虎吻，还是将来留待佳人。

爸爸妈妈记惟扬2006年9月16日事.

“龙“生二子之两个穿裙子的小战士

早上起来， 随口问夫人， 你有没有想过孩子将来做什么呢？ 她说她没有想过， 说实话我也没有想过。 孩子还小， 小的那个连话还讲不全， 想也属于瞎想。 我想象过的唯一一个场景是两个高大英挺的青年骑着高头大马， 信马由缰， 骑马倚斜桥，弯弓射大雕。

两个小家伙将来随便做什么， 对我们来说都是个惊喜，不是我们现在能计划的。 我们现在能看出来的， 就是两个小朋友性格迥异， 人如其名。

惟楚万事谋定而后动。 他的小朋友盈盈有次问妈妈，诸葛亮是谁啊。妈妈回答说， 诸葛亮就是负责出主意， 自己不动手打仗的人。 盈盈第一个反应是，那不就是顾惟楚吗？ 我听了以后哈哈大笑， 回来告诉惟楚， 他很不满意， 说他有时也动手打架的。 “因为我是班级里面年纪最大的孩子，所以有时候小朋友吵架就会找我想办法““你想不出办法来呢？““那只有动手打了！“ 他一脸的凛然：“但我们也不是经常打架的， 还是以吵架为主！“

惟楚要是个战士， 肯定是个狙击手。为人处事属于“瞄准-瞄准-射击“类型的。 非到很有把握， 不会出手。

惟扬肯定是个重机枪手。 属于“射击-瞄准-射击“类型的。 先打出一条弹链，看看弹着点， 修正一下， 继续猛轰一气。 我们平时拉着他的手散步，他会猛然间前冲或者后仰， 很享受重力作用下血脉崩张的快感，全然不顾父母的惊恐。 他跑到喷水池边玩水， 探头下去捞水花， 两条腿跷的老高，要不是一把抓住他背心的衣服， 此子就直接俯冲下去了。

我们没有很热望他们将来会去参加武装部队。 至少现在没有。 我们自己没有服役过， 没有这方面的体验。 十年前， 我记得玩过一次彩弹枪的游戏，很逼真。 换上迷彩的战斗服装， 戴上头盔和护具。 被彩弹直接近距离命中还是很疼的。 击中大腿等肉多的地方，马上就是一块瘀青。我有个同事被一枪命中脸上的护具， 子弹溅进嘴里， 满嘴油漆。

所以我们还是很认真很谨慎地， 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我隐隐约约觉得后面有人移动， 刚想回头， 听见后面枪声一响， 几乎同时脑袋上重重地中了一枪， 差点被撂倒在地上。 当时听见枪声一响， 那种魂飞魄散，肝胆俱裂的感觉，很记忆犹新。

除了自己的“战争“体验以外， 我心里也一直有很多困惑。 我估计惟楚惟扬也早晚会提出这些问题， 我不知道哪能回答，因此最好他们能有其他的办法服务国家。 另外国家其实也不鼓励尚武之风， 从宋以后， 我们的国防政策一直是“朝廷多一兵，山林少一贼“。兄弟们犯不着去做“赤佬“。

除了被别人问到， 你真的认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吗？ 万一美国出兵干涉哪能办？ 通常是老美会小心翼翼地问起。我没有事情的时候心里总是在想如何辩论这些问题，心里演习了无数次了，就等着哪天去美国国会去说几句，估计是我讲的最流利的英语和汉语了。要是别人还是狐疑站在他面前的“中国人民“没有guts，不会不惜一切代价， “我的两个儿子也会毫不犹豫地投入战场的！“， 别人知道我是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到桌子上来了， 知道这个人是举身而上，getting damn serious了。 手上捏了大牌， 而且敢用。

最近就把一个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导致此人回国深思熟虑， 重新考虑立场去了。我也早点回家看看我的两个筹码。发现一个还没有步枪高， 一个连手枪都拿不动， 不象是最近能上战场厮杀的样子， 是目前两个还不能动用的筹码。

最关键的是， 现在的孩子睿智早慧， 不象我们小时候很容易冲动， 经常“心滚滚乎沸汤“， 觉得国家征召， 匹夫自然应该奋勇向前。惟楚惟扬肯定会更早比我们有这个困惑， 为什么我们应该ASK NOT WHAT YOUR COUNTRY CAN DO FOR YOU。

爸爸妈妈记惟楚惟扬2006年9月间事。.

老实和尚之Speak in Fever之二

惟扬发高烧的一个副作用是他终于学会说话了, 开始有点流利了. 上周的时候, 虽然浑身滚烫, 但是不妨碍他很快活地高声地唱着儿歌, 据夫人说, 他学会唱歌和数数字倒是比哥哥要早得多.

他现在老是在房间里很亢奋地跑来跑去, 嘴里唱着"二只老虎", 就是去医院打针的时候, 他也浑然不觉得害怕. 我就奇怪他连续几天晚上都到儿童医院怎么就没有一丝的惧意呢, 还是很兴奋地一头往里面闯.

他跑路的时候, 左手弯过来, 竖在胸口, 就象一个淑女手里挽着一个PRADA, 很优雅地弯着, 不动. 只有右手摆动, 确切地讲是右臂摆动, 大幅地动, 从身体前面的左内侧很顺利地滑过, 甩向身体的右后测.

他要是慢慢地走, 款款而来, 倒是一个名媛的样子, 偏偏他跑得飞快, 步幅很小, 步频很快, 每一步都重重地踩下, 然后身体腾空而起, 从后面看, 倒是有点重装骑兵的威仪.

这个威风凛凛的骑士, 嘴巴里唱着"两只老虎, 两只老虎, 真奇怪, 真奇怪", 很熟门熟路地一头扎进了儿童医院的输液室, 跑进去才发现这个地方有点眼熟, 放眼望去都是穿白大褂的阿姨, 很严肃地看着他, 手里拿着寒光四射的针头.

老实和尚转头就走, 嘴里念叨着:"快点跑! 快点跑!", 一转身就被老爸一把抓住, 这才发现, 自己根本不是老虎, 连小虎也不是, 最多是个一头撞进巨熊怀里的小兔子.

惟扬天真烂漫, 我和瑗珺都说, 要是惟楚要吊盐水, 估计老大会担心得连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这个小赤佬老是晚上辗转反侧, 不是担心明天上课不好, 就是担心公文作业未交, 怪不得精精瘦, 一天到晚心思很重.

昨天瑗珺还说, 惟楚二岁的时候, 已经会对妈妈说, 妈妈你要好好读书, 你要是不好好读书的话, 将来老了就要吃西北风了. 钱赚了, 不要乱花, 要藏起来, 否则以后老了, 赚不动钱了, 哪能办啊?

这个小儿子二岁的时候, 连话也没有能说全, 看到针头了, 才知道大祸临头了. 开始吊盐水了, 还不老实, 要用手去拉, 号称要"放放好, 放放好!", 惟楚肯定是医生说啥, 他就干啥, 老老实实地坐着吊, 不敢碰针头一下. 惟扬则是勇不可挡, 趁父母不注意, 伸手一拉, 针头被一扯动, 鲜血四射, 溅了老爸一身.

爸爸妈妈吓了一大跳, 老实和尚倒是一脸的严肃, 凛然不惧, 很有"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气概.

爸爸妈妈2006年10月24日记惟扬上周事.

莽撞人

惟扬绝不是一个莽撞人, 我们以为他是. 这个小赤佬, 从小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行动上, 都充满了新生命的原始性和粗砺性, 象一头初生的牛犊, 左奔右突, 勇往直前, 义无反顾, 鲜活跳脱. 我们最喜欢在背后看他奔跑, 很有节奏地跳跃, 象一匹欢快的小马.

惟楚聪明伶俐, 又是长子, 我觉得男孩子能带给父母的惊奇和自豪, 我们大多看见过了. 长得又很秀气俊俏, 要是在魏晋, 是属于"掷果盈车"的"玉人"之类的人物. 夫人看到惟扬, 总是微笑着说, 长得和你爸爸一模一样, 其中肯定不是很积极的口气, 大意是说, 从外形和内心都很粗砺顽劣.

但惟扬绝不是个莽撞人. 直到上次他发耿脾气, 对我们耍小心眼, 我们开始觉得此子不可小觑. 他是我们家对音乐最感兴趣的人, 至少目前看起来最有音乐细胞的人.

要是一家人的手伸出来, 夫人和惟楚的手指最是修长纤细, 爸爸的手肉乎乎的, 前几天去打球, 教练纠正动作说, 你的手这样握, 应该能看到你手上的关节骨, 咦?!, 哦,你手上的肉比较多, 看不见骨头. 惟扬的手大抵也是如此, 手背一展开, 有八个很可爱的小洞洞.

但这不妨碍惟扬酷爱音乐, 而且此公很有特点, 他是喜欢看音乐. 我们家的CD是顶置式的, 能看见唱片在转. 于是惟扬会要求大人说, "爬上去!", 就是把他抱上去, 把他放在桌子上, 蹲着看CD转, 很认真地听音乐, 怔怔地看着唱片, 能坚持个半小时.

每次上车, 安全带系好, 第一件事就是指示司机说, "听音乐!", 手一指音响. 要是不合胃口的音乐, 他会用刚学会的话说, "不是!"

很多人相信能够用音乐改变思想, 比如说希特勒, 用瓦格纳的音乐来引导德国人接受纳粹思想. 我对音乐没有啥感觉, 觉得现在举国学琴简直是岂有此理, 竟有此事! 男孩子应该骑马射箭, 舞枪弄棒, 居然抚琴吹箫的. 夫人总是很同情地看着我, 附带着很同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以前那么喜欢音乐的人! 唉!"

惟楚估计是除了小手有点形似以外, 也属于五音不全的人物. 所以她现在抱着惟扬, 算找到知音了. 今天是万圣节, 带着孩子在小区里同学家里, 跑来跑去, 讨糖果吃, 夫人和另外一位"王菲-to-be"的妈妈抱着惟扬在花园里唱"花仙子". 每唱完一次, 惟扬就手一挥, "花的歌!", 于是两位歌手再唱一遍, 实在吃不消了, 就交在爸爸手上.

惟扬转脸很期待地看着我, 其实爸爸也有拿手的歌:

钟声当当响, 乌鸦嘎嘎叫, 管它怎么样, 和尚乐逍遥, 乐逍遥!, 清晨起床洗个澡, 洗个冷水澡, 冷水洗澡不会感冒, 不感冒, 我们一起洗个冷水澡, 洗个冷水澡!

爸爸妈妈记惟扬2006年10月31日万圣节事

同时期的惟楚事.

惟楚以前答应说, 赚的钱全部给爸爸妈妈用的. 最近改口了, 变成一半了. 因为"我以后万一看中很喜欢的车怎么办? 我要花钱买车的呀, 需要钱的!".

Sherman Tank

上周六， 带惟楚去参加我初中同学的聚会， 时间还早， 我们就去玩具店逛逛。 我自己也很喜欢逛玩具店， 看看坦克飞机的模型， 拿在手上比划比划。 惟楚还是很喜欢他的汽车玩具， 一个人趴在那里研究。

我很喜欢看他很专心的样子， 就在他背后静静地站着， 不去打扰他。后来自己拿了一辆“谢尔曼“坦克的模型， 翻来覆去地看。 现在的玩具很精巧复杂，能前进后退不算， 炮塔还能转动， 坦克炮居然还能开炮。 刚结婚的时候， 我就买了一辆坦克模型， 是“阿布拉姆斯“的， 遥控的，整天在房间里开来开去， 把老婆的电动模型车撞得人仰马翻， 可谓威风凛凛。

我心里想着应该买两辆坦克， 一个儿子一辆， 在各自的房间里， 点火发动， 出发， 然后在走廊里， 短兵相接， 金戈铁马地大战一场，忽然发现我大儿子其实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 他趴在地上在很专注地研究各种公交巴士的模型。 我把他叫过来， 演示给他看， 他看了半天，还是轻轻地问我， “爸爸， 能帮我买一辆巴士车吗？“

我们家里的电脑里有“兄弟连“的电影， 里面有“谢尔曼“坦克的战斗场面。 我决定放一段给小家伙看看， 让他见识见识不是只有怪兽才勇不可挡。

周末的下午是爸爸和儿子独处的时刻， 为此其实我们很感谢老妈， 我们能很自由地做一些平时不被妈妈鼓励的事情：在床上吃东西， 还是冰激凌， 并且看上一大段电影才睡觉！

惟楚右手拿了一块纱布放在鼻子上嗅，靠在爸爸身上很专注地盯着屏幕。 小家伙有一大堆的问题：

“爸爸， 他们是美国人吗？ ”， “他们为什么要到法国来打仗啊？”， “他为什么哭啊？他很害怕吗？““他们是在干吗？“你说的谢尔曼坦克呢？ ， “爸爸，谢尔曼坦克怎么还不来啊？“ “这是谢尔曼坦克吗？ 他们怎么从树丛里钻出来的？“，“德国人的坦克为什么在冒白烟啊？“

“这是101空降师， 又叫“老吼鹰”师！“ "因为法国人打不过德国人了， 只好叫美国人来帮忙“，“是的， Blithe感到很害怕，每个人上战场都很害怕！“ “他们是在准备占领德国人的炮兵阵地，他们准备从旁边绕到德国人侧翼， 发起进攻！“ “是的， 因为坦克需要利用树木，地形进行掩护， 德国人的坦克在放烟幕， 他们要撤退了！“

空降兵们端着步枪， 冒着枪林弹雨，从战壕里一跃而出 。 Blithe也跃出战壕， 整个战场上只有他的步枪发射的声音， 清脆而悦耳。

“爸爸， 士兵真棒! “小家伙嘟哝了一句， 倒头就睡着了。

这是惟楚对了不起的英雄行为通常能作出的最高的评价了，第一次是他在海军吴淞基地评论“海军真棒！”，最近的一次是他在山沟沟看见他老爸闪展腾挪，身手很矫健地抓住一只显然受了惊吓的母鸡时发出的由衷的感慨：爸爸， 你真棒啊。

我估计儿子以后并记不住谢尔曼坦克的样子， 这其实也根本不是我最喜欢的兵器， 我偶尔在玩具店看见它， 偶尔想起来这段很血脉贲张的画面， 我就是觉得很高兴， 每个周末的下午， 能和我儿子一起分享一些老爸很喜欢， 看来他也很喜欢的东西。

爸爸妈妈记惟楚2006年10月28日事.

孕妇叫“mother-to-be",

两个妈妈围着惟扬唱歌， 唱花仙子的歌，歌声还是很美妙，很投入， 很旁若无人的。.

老实和尚吃肉

赵王想再起用廉颇，派人去看他的身体情况，郭开贿赂使者，造谣说：“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用.

一边吃饭,一边能拉屎的, 除了蒙冤的廉颇将军外, 只有我们家小子惟扬了. 这个小赤佬能一边"阿呜"一大口, "阿呜"一大口地吃饭嚼菜, 一边不动声色地拉屎.

等他面色凝重时, 通常臭味道已经在饭厅里弥漫开, 每个人都在皱眉头, 只有小将军本人还是浑然不觉, 照样张大了嘴, "阿呜"一口, 还要加上一个俯冲动作, 阿姨只有很小心地发饭勺撤回来, 以免小壮士一口把勺子吞进喉咙口.

而且小将军拉屎后, 照样"被甲上马", 屁颠屁颠地到处跑来跑去, 本来此公屁股就大, 再包着一层尿布, 后面看上去, 裤裆里犹如包了一层重甲, 搞得小将军步履有点蹒跚.

我几天没有看见他, 打电话回家听瑗珺说惟扬趣事:

晚上吃饭,惟扬一贯是被放在一个高凳上, 免得他不老实. 老实和尚左手一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 右手一指: "扬扬饿了!" 于是妈妈递给他一个硕大的"红烧狮子头", 扬扬一把抓过来大嚼, 吃得开心, 大叫:"肉肉真好吃!", 左手很兴奋地不断猛拍高凳的台面, 有开砖裂碑之威. 壮士樊哙以大铁剑撞击盾牌, "切彘肩而啖之!", 也不过如此.

可惜我自己不在, 没有亲眼看见惟扬威风凛凛的样子, 霸王也不在左右, 否则他一定很欣喜我们江东的少年子弟带剑拥盾,大快吃肉, 大碗喝酒, 忍不住要问：“壮士！能復饮乎？” 老实和尚大喝：“扬父母且不避，卮酒安足辞！"

爸爸妈妈2006年11月8日记惟扬事.

惟扬吃东西, 除了爸爸妈妈外, 不习惯和别人分享, 要是有人逗他:"给外公吃一口好吗?" 他必定一摆手, "不要!", 然后他会加上一句:"小气!", 先封上其他人的嘴再说.

惟扬起床, 看见我在他床边站着看他, 很灿烂地一笑, "天亮了!" "醒了!" "起床了!", 然后要求到哥哥房间里, 叫醒哥哥. 惟楚还没有醒, 他就很用力地拨弄哥哥的脑袋, "起床啦!", 他双手把哥哥的脑袋抬起来, 然后重重地摔下来, 撞在床上, 估计是植物人也被他叫醒了..

Run! Indiana, Run! (上)

从概率上来说, 把一只老鼠和一台打字机关在一个小屋子里, 过足够长的时间, 小老鼠在打字机上也能跳出莎士比亚的诗篇来. 惟扬比小老鼠聪明多了, 摆弄手机没有几分钟, 就能发很多彩信出去, 一开始别人还兴致勃勃地回电来问我发啥东西给他们了. 后来别人不堪骚扰, 最多碰到的时候叹口气, 唉, 你小儿子!

前几天, 我一接过刚被惟扬摆弄了半天的手机, 发现他把我很喜欢的一幅照片设成了屏幕保护, 过几分钟手机屏幕就是一亮, 把那张图片一闪, 然后再暗下去.

那是我在Big Island的一个饭店里拍的. 是一块牌子, 上面写着" Run! Forrest, Run!". 那是个Forest Gump电影的主题餐厅. 餐厅所处的地段很好, 我们每天要经过几回, 我们狐疑了几天, 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这个餐厅, 我以为这个餐厅是和那个"卖苹果的电脑公司"一样, 是美国挺有名的一个企业, 是一段历史, 所以虽然看了半天菜单后没有啥惊喜, 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体验体验!

但后来服务员告诉我们这只是Paramount公司的一个策划, 是"阿甘正传"的衍生品, 并不是原来就有的一家餐厅.

这家餐厅是卖虾的, 或者说是以"虾菜"为卖点的. 我对Forrest Gump里面那个黑人士兵Bubba印象很深, 此人满口都是和"虾"有关的事情, 他趴在地上, 和阿甘两个人用牙刷在刷地, 嘴里嘟嘟囔囔了半天虾的几种作法, 我听了口水一地, 估计阿甘有要帮忙擦一遍了:

"Shrimp is the fruit of the sea!. You can barbecue it, boil it, broil it, bake it, sault it, There are shrimp kabobs, shrimp creole, shrimp gumbo, pan fried, deep fried, stir fried, there is pineapple shrimp and lemon shrimp, coconut shrimp, pepper shrimp, shrimp soup, shrimp stew, shrimp salad, shrimp in potatoes, shrimp burger, shrimp sandwich!"

虾,蟹,猪肉是我最喜欢吃的三样东西, 而且我以前还没有吃到过让我觉得很难吃的做法, 也就是说, 不管如何烹饪, 虾还是很好吃的.直到我见识了他们做虾的手法. 原来泰戈尔说中国人对自己传统文化的糟蹋之恶俗, 令人叹为观止. 美国人烧虾, 我感觉就是以烧糊烧烂恶意糟蹋为己任, 污糟糟一团东西上来, 可以是鸡肉,牛肉等等任何东西, 完全看不出虾的样子. 看来Bubba是说来好听而已.

饭店本身的装饰还是很让你回忆起电影里的很多场景, 特别是对我这个阿甘迷来. 桌上有个象车牌一样的象台历一样可以翻动的绿牌子, 上面写着"Run, Forrest, Run!", 我很好奇地翻过来, 后面还有一块红牌子, 上面写着"Stop, Forrest, Stop!", 有个服务员跑过来问我有啥要帮忙, 我很茫然. 她解释说, 她们侍应生看到有客人翻到这块红牌子"Stop, Forrest, Stop!"就会过来, 我要是有啥事情, 就翻到这页, 没有啥事情, 就翻到"Run, Forrest, Run!"的绿牌子.

很有意思的创意! 我记得很多阿甘奔跑的镜头: 他小时候第一次挣脱矫正器飞奔,抱着球在橄榄球场地上飞奔,端着步枪在越南的丛林里飞奔, 后来干脆是横越美国大路的飞奔, Forrest一直在Run!

我有很多朋友都是阿甘迷, 有人号称是非碰到象阿甘的男人不嫁的, 我心里念叨, 第一, 你是碰不上的, 第二, 你碰上了, 也未见得愿意嫁! 阿甘是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远远地看上去很美, 真要我儿子长的象阿甘, 举止行为象呆鹅, 我倒是也绝倒.

[ 本帖最后由 MONSTER 于 2006-11-12 22:2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