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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两个女同的眼泪

我看见了两个女同的眼泪

我看见了两个女同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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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独立出品#你是一个故事#


文/美书


2012 年10月3日晚,明婚了,在大上海的一隅,婚宴举行着。璀璨灯光下,甜蜜的笑容。而我坐在台下,望着台上的新婚夫妇,用微信把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发给未能参与到当中的风。


我依然清晰记得三年前,明与风,这两个跟随我查经逾一年的女孩子,忧伤沮丧地站在我家门前的情形。2009年某个周五晚,在我小屋的客厅里,随着门铃响起,我迎入了事先约定的女孩。坐下数分钟后,两人便已满脸泪痕的低眉垂目了。我很诧异为什么?相信事关重大,默默在心中向主祈祷。


“我们哭了两个礼拜,我们害怕”


在见面前一天晚上,我仍在公司加班时,明打了电话给我。电话中支吾不清,只是强调必须当面谈。所以,我只好约了她们见面。


她们哭了一会儿后,我尝试安抚,明的情绪看上去更稳定一些。她问我拿了本圣经,然后打开了罗马书一章。我知道那是两周前,我在教会带查经的内容。我平静并鼓励地望着明。明见我没有发话,就说:“我们是罪人,但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形。所以,我们哭了两个礼拜,决定跟你见面谈。因为再不说,我们就更害怕了。”


故事展开,一段已数年的同性恋情在遭遇基督后的挣扎与迷茫。她俩是大学同学,亦是同乡,虽然不同系,却因为话题投缘,不知怎么在某个同眠的夜晚,便开始了一段她们其实内心非常纠结的关系。


明来自离异家庭,风则从小父母分居,可以说两人都是在没有爸爸太多相伴的环境成长的。明从小性情内向,父母的离异似乎让她更不懂得与同学相处,且因较为肥胖,所以越发自卑。而风则我行我素,任性调皮,喜欢独来独往。


大学毕业前,两人都为前路挣扎,且风的母亲患病,家中经济异常紧张,所以,为了省钱也为了鼓励,便搬到一块住,二人同铺。很快,便出现了这段不正常的关系。


大学毕业后,两人决定双双到南方工作生活,远离寒冷的家乡,也希望远离熟悉的人群,开始二人同居的生活。忙碌的都市生活里,她们靠着微薄的工资苦苦生存着,却也是温暖与安定的。


走出同性恋,还是放弃信仰?


如此一年后,某一天休息,她们相约到闹市区走走,见到一家教堂门开着。风极好奇,不管三七二十一闯了进去。在教堂内四处走走,看看,却也无人制止。风和明都极爱好摄影,百年的老教堂内点点处处不住吸引了她们。


离开教堂前,她们向看门的老伯打听教堂的一些背景信息时,老伯极热情地邀请她们周日过来聚会。于是,在接下来的周日里,明和风就时常会在周日晚下班后,参加教堂的晚堂聚会。常常在聚会中,两人都会被诗歌或某一些经文感动,甚至会泪流满面。如此半年后,她们决定参加慕道班,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年慕道结束后,她们又决定接受洗礼,成为基督徒。而我作为初信班的讲员在教堂安排下,给当年受洗信徒作为期一年的,关于信仰追求的专题讲解。


第一次专题课后,我正在收拾讲义,有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想跟我聊天。我便告知他们,每周六晚,我会在教会的一个课室带职场青年人查经,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参与。就这样,明和风进入了我带的查经班,开始了她们的圣经学习。一年里,基本上都是守时参加的,虽不算特别追求,但查经中的认真和领受是明明可见的。我亦在祷告中不住守望着这些年轻的孩子们。按着查经安排的顺序表,一年后,来到了罗马书。也发生了上面诉及的一幕。


相恋的日子里,她们明白同性恋为社会公众所不容,但因无法面对各自的父母,亦难舍彼此相亲之情,所以惟远走他乡。信主前后,都从未有人向她们提及在基督教里,圣经中对同性恋的不允。


直到在罗马书的查经中,藉着查经对经文的一一剖析,更藉着查经清楚知道同性恋的不可接受,明与风方明白她们受洗一年后,仍然对一些问题无知。按着明的说法,不知或者没事;知道了,就觉得罪孽深重,突然失去了方向,甚至后悔信了耶稣。


冷静后,回想信主近两年,耶稣同在的喜乐和帮助,那抹不去的事实,看得见的祝福,她们清楚放弃信仰是不对的。思前想后,她俩虽然不想分开,但明白神不容罪的态度,经过两周的挣扎,她们决定先面对我,听听我的意见。

安慰那些挣扎和申辩的哭喊


我望着她们好一会儿,然后幽幽地说:“你们想我指一条路给你们,既可以保留这段感情,又可以不得罪神,是吗?”


明的表情有点诧异,也有些许尴尬,而风却破涕为笑,说:“你为什么不能说得婉转一些呢?我们又不是查经。”我见她如此回应,便坚定地说:“分手,这是必然的,没有任何悬念。至于得罪神而不自知,那么就求赦免吧,求宝血的洁净。如果你们马上认罪,并分床睡,不可再有得罪的行为发生。如果不行,那就开始祷告吧,直到你们做出了决定。你们暂时不可以回诗班服侍,且在未认罪悔改以前,不要领圣餐。除这两点外,我不会在其它事上逼你们的,我只是陪跑的一个,且是代祷者。但你们必须有一个心理准备,在我这儿有一条底线,最终是要分手的。我不会逼你们马上这么做,但从此刻起,我们之间关于你们的关系的所有沟通和祷告都必须向着这个方向去的。”她们没有说话,都安静地坐着。如此静默了十数分钟,明说:“我们回家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在两人不同的电话里回答不同的问题,不断地安慰那些挣扎和申辩的哭喊,并不断地鼓励她们看见光明面。


如此这般两个多月后,有一天,明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俩暂时不会再回教会和查经班。我没有说什么,相信只要继续为她们祷告,就必有主的恩典临到她们的。于是,几乎半年了,我没有了她们的消息。


突然有一天,风回到了查经班,但已极少分享和发言了。查经结束后,她约我到外面夜宵店里坐坐。


我们在路边找到了一处坐下,点了些吃的。好一会儿,风才说话。她告诉我,明不会再回到查经班了,因为她去了上海,已找到了一份工作。而风则会继续留在这个城市里,并且重回查经班。


风当时很严肃地问我:“我思想了几个月,也哭了几个月,真想死啊!但你说我们不能自杀,我们真的给你‘害惨’了!但现在,我有一点点清楚了,我不会再与任何人发展同性恋的关系,但是我也没有准备好与任何人发展异性恋的关系,更不打算结婚。我放下我的选择,是因为上帝不允许,我要顺服他。但这影不影响我的悔改呢?”


我望着她,有些语结,断断续续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对圣经的理解是,同性恋为上帝不允许,但从中悔改,并不意味着必须发展异性恋或结婚吧。所以,我相信你只要持守主的教导,结不结婚,会不会去爱一个男人,应当不影响你的信仰纯正性的。这些观点其实我想了很久,后来在一个美国华裔袁幼轩弟兄的见证中确认是可行的,所以,我今天分享给你。”


风安静了一会儿,嘘了口气说:“我真怕听到你说,我若真的悔改,就一定要找个男人,或者一定要找个人结婚呢。”


风恢复了教会的生活,人稳重且追求了。她与我有个约定,在她相信自己好起来以前,我们每周一定一起做个祷告,不管见面,还是在电话里,亦或是QQ上。而且,要与她一起花些时间去梳理她一周的挣扎或者内心的恐惧。


明已完全走出了从前与风的那个捆绑


偶尔在半夜里,她会失眠,按约定,她会发短信,甚至会打电话给我,但一定不到酒吧或江边去逛。风似乎是个天生对女性就有倾慕之情的女子。我与她不管是坐在饭店吃饭,或咖啡馆聊天,她似乎对女性的出现都较我敏锐得多。


她对女同的辨识力极强,任何一对或者一群人中,她能够很快看清哪些是同性恋,那些是装同性恋。她能很清楚当中一些滥交的行为。我曾在教会里与已离开的一个团契的年轻人聊天时,她站在当中。过后,私下里,她直接问我:你知道某某姊妹是个双性恋吗?我当时真的被她雷到了,因为某姊妹的双性恋,在整个教会,包括我在内,我相信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人。没想到,风仅是第一次见她,就看穿了。


一些风“心仪”的女性出现,她会不自觉地挑逗她们,用眼神或一些身体语言。一开始,我是不明白的,甚至有些不悦,但我发现她其实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她就已经进入那个挑逗的状态里了。


于是,我决定换一种方式去与她沟通。她有那些举动时,我会跟她分析那些女性有什么她看得上的“优点”,而我则从一个纯欣赏的角度去说对方的举止、气质和穿着等。我想我永远无法理解风的一些举动,但因着我并不是责备她,并与她有所交流,她会把一些不好的感受或愧疚直接表达出来。


甚至有时,我们直接在她说完后,就在饭桌上进入一个短暂的祷告里。这样走了大约一年有余,她慢慢地坚强起来,有了独立的能力去面对自己的挣扎和苦痛。


为了保护风,在查经中,除了经文或一些较爆炸的新闻中涉及同性恋的话题,我基本上不会主动去谈这类话题,也非常小心对这类话题发表意见,特别是批判性的表达。在教会里,我与风之间显得并不亲近,我只是查经班的一个老师,大家见面如平常一般,甚至有时,有些场合,我们会显得陌生。


我与风之间从未交流过如何在众人面前的相处,只是彼此心领神会罢了。只是查经班里,某些小弟兄对风过于殷勤时,我会替她挡一挡。风偶尔会自嘲:美貌有时真是个祸害啊!


在风回归教会后的日子里,她会带些明的消息给我,比如明找到了教会,比如明恋爱了,比如明换了工作等。我没有追问,只是在代祷中仰望主赐福予明。


2012年9月初,风把一份请柬拿给我,原来明将于十一长假在上海摆婚宴,她希望我能去,但风却不被邀请。


从明离开后,我从未向风打听她与明之间的关系,我相信她们都悔改了,所以,不当质疑,更不当追问。风更为此曾郑重感谢过我的信任。所以,当我面对着请柬时,一时语塞,我竟落泪了。


思想了好几天,我决定去参加明的婚礼,于是便有了开头的一幕。在上海见明,她并不热情但亦不冷淡,仿佛就一朋友的偶遇并参加了她的婚礼。她甚至没有介绍我认识她的弟兄;婚礼后,亦再无联系。


我明白明已完全走出了从前与风的那个捆绑,她希望我祝福她,但并不希望我再介入她的生活,从此永不再向任何人提及她的从前。


婚礼后,我在饭店门外见到明和她的弟兄送别一些朋友时,我并未走近。明看见了我,我们对视了一会儿,我就转身离去了,这是我给明最好的承诺。


服侍多年,我清楚许多人当走出起初求助的世界时,她们是不愿再被一些帮助者打扰的,特别是深知她们一些秘密的人,即使传道人亦不例外。有一种爱,叫不打扰,我领悟了,放手,仅在祷告中继续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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